温惊桥把筷子塞进傅寂深手里:“傅总,用开水和微波炉反复烫过了。”
傅寂深失神迟滞地看他。
“没胃口,不吃了。”
温惊桥:“……好吧。”
一刻钟後,他收拾完残羹剩饭,送梁鹤鸣和傅怀瑾离开,三人在电梯前交头接耳,讨论傅寂深突然emo的原因。
“我哥感叹完和年轻人有代沟以後,就那样了。”
“估计是他听到小瑾喊你桥宝丶桥桥,怀疑你了。”
温惊桥低头思索,先否了梁董的话:“很久以前,傅总就看过别人这麽喊我,他的反射弧没这麽长。”
再纠正傅怀瑾:“你哥只是坚守男德,不认同轻佻的作风罢了,他不是对代沟耿耿于怀的人。”
他双手环抱身前,指尖轻点手肘:“你们回去吧,我暗中观察一下。”
电梯门闭合前,梁鹤鸣提点他一句:“多半是因为你。”
温惊桥:“唔。”
温惊桥很有自知之明,他没那麽大本事让傅寂深神志受挫。
一个人越强大,三观和信念便越是坚定稳固,除非傅寂深是二者皆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丶或是摧毁。
温惊桥俊秀的眉峰蹙起。
他曾在星博话题区看过一则博文,博主科普过三观被毁的危害及亲身真实感受,过程极其痛苦,且涉及生理和心理两个层面。
被毁者会头痛晕眩恶心丶浑身无力,反复质疑反思曾经的价值观丶人生观和世界观,即便身心俱疲,都无法摆脱这种困境,严重者甚至心情低落绝望,産生精神洁癖,强烈厌恶自己和周围的人。
直到重新建立新的信念和三观体系为止。
温惊桥当即一阵心惊肉跳,脚步匆匆地往回跑。
——傅寂深目前的状态似乎就是这样。
“傅总!”温惊桥直奔病床边:“您有心事可以跟我说,千万别想不开啊!”
傅寂深开着笔记本电脑,听言,视野缓缓拾级而上。
“温秘书。”他嗓音哑到极致,辨不出是因病还是因心情,一双深眸黯淡:“你交接完工作,就去新成立的分公司历练吧。”
“啊?”温惊桥讶异地拒绝:“我不想去!”
眼看着再有两个月便能离职,他干嘛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蹚浑水啊?
嫌日子过得还不够精彩吗?
傅寂深神情晦暗:“你必须去。”
“我不。”
温惊桥坚决道:“我家人在京海,我不会把她们丢下的。”
傅寂深确实欠考虑,但他不得不这麽做。
今日之前,他曾坚信不疑自己与傅岳松截然不同,他有道德丶节操,更有自制丶意志力。
可隐约的苗头,甩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若继续留青年在身边,他怕将来总有一天会失控,向老实人伸出魔爪。
这是他基因里携带的脏东西。
兴许这辈子也摆脱不掉那部分恶劣的本质。
傅寂深哑声道:“那你们就一起走,我帮你安排妥当。”
“……我不走。”
温惊桥一屁股坐到男人手边,担忧地直直盯着他,用朋友间聊天的口吻,语调温软地说:“傅寂深,你到底怎麽了啊?你最近很不对劲,让我有点害怕。”
傅寂深拧紧眉心,他的名字从温秘书嘴里念出来,还挺好听。
……醉酒那晚吼他除外。
若是把名字换成哥哥,会不会更好听?
可念得再好听,他也无法回答温秘书。
【你让我感到混乱】这种话,与人品德行挂鈎,比桃色的梦更难于啓齿。
于是,他只道:“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温惊桥轻叹:“那我去放热水,您今晚就别洗澡了,将就着擦擦吧。”
傅寂深:“嗯。”
就在温惊桥起身时,他见男人撇开脸,表情不自在地问他:“温秘书,也有人叫你宝宝?”
那可太多哩,粉丝手拉手能绕地球好几圈。
但他不敢说,温惊桥抿抿唇:“小时候我爸妈会这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