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把头先站了起来,对章延宗说道:“东家,姓刘的这腌臜货这些年私下贪了不少钱,之前无人做主,现在东家接手了,咱们这些章家的老人自然不能再容着他,就把人抓了,交给东家处置。”
章延宗睨着刘管事,“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刘管事擡头对章延宗哼了一声,“大少爷,我是二少爷的人,您也管得太宽了吧?”
章延宗不恼,轻笑一声,“你觉得二少爷现在还有心思管你吗?”
“你什麽意思?”
刘管事自从听说是章延宗收了这些铺子,就预感到大事不妙,所以这几日都在为逃离容城做准备,所以根本没回府里。
“你不知道?”章延宗哼笑,“不说这个,先说说你到底有没有贪章家的钱?”
“我说了,我是二少爷的人,您管不着。”刘管事继续硬气道。
章延宗摇摇头,叹了口气,“我本念着你是章家家生的老人,从你爹开始就跟在我爷爷身边尽心尽力,想给你留个体面。既然你不要这体面,我也不问你了。”
说着,章延宗看向老把头,“那就你来说说吧,他都做了什麽?又贪了多少?”
老把头对着刘管事重重地哼了一声,“悖祖忘德的东西,章家白养了你。”
“你算什麽东西,也有资格在这叫唤?”刘管事不服,回怼道。
老把头不服,接着骂道:“就你做的那些事儿,死了都没脸见你爹,你不仅贪章家的钱,还……”
“老把头,说正事。”章延宗马上出声打断他,生怕他说出什麽不该说的,坏了章家的颜面。
老把头也从他警告的眼神中,觉察出自己说太多了,便对章延宗拱了一下手,“东家见谅。”
章延宗嗯了一声,“你继续说。”
老把头笑着应下,说道:“东家,自从他得了老东家重用之後,就时不常地克扣大夥的茶水钱,但他做得隐蔽,大夥也是过了很久才发现不对劲儿。我和老东家说过这事,他就说是自己疏忽了,後来也补了几个月。之後老东家身子不好了,他就愈发放肆,不仅克扣茶水钱,还克扣大夥的赏钱。”
每天拨茶水钱给下面的夥计买茶叶点心,是章延宗祖父传下来的规矩,表示对夥计们的关照和体恤。
赏钱也是一样,尤其是货行这边,走货辛苦且有风险,所以比别的铺子都要高些。
章延宗一字一句地听着,给章闰使了一个眼色,章闰马上会意,让夥计拿来纸笔,一条一条的都记了下来。
“东家,每次铺子里进新货,他都要来拿走几件上等的,说是太太让拿回去赏玩,其实都进了他自己的口袋。”洋货行的掌柜呈上了一个账本,“之前章掌柜看的是他让抹去那东西的,这本才是完整的账本。”
章闰上前接过账本交给章延宗,章延宗翻了几页,眉头微微皱起,“之前为什麽不拿这个给章闰看?”
“之前他有太太撑腰,铺子里又有他的眼线,我也是有所顾虑,现在眼线都被拔了,我们又都是章家的老人,章家待我们不薄,我们自当不能再看着他盗蛀章家。”
洋货行的掌柜说完,成衣铺的掌柜也呈上来一个账本,说得大同小异。
接着,其他掌柜也都拿出了账本,并叙述刘管事的罪行。
他膝下无子无女,前几年就没了老婆,而他唯一的兄长也病逝了,嫂子也因为难産死了,就留下这麽一个儿子。所以刘管事便视他这个侄子为己出,做什麽都带着他。
刘管事听得又急又气,再看看一边已经吓得开始哆嗦的侄子,就更来气了。
“好啊,你们这是落井下石,墙倒衆人推。”刘管事扫了一眼这些掌柜。
但衆人谁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继续列举他的罪行。
刘管事见没人理他,继续骂道:“你们这些墙头草,今天但凡我能活着出去,日後定要弄死你们。”
放狠话谁不会,但大家受了他那麽多年的气,既然选择联手了,就肯定不会让他活,所以谁也没有理会他。
章延宗听着烦,对门外吩咐道:“来人,掌嘴。”
“是。”
门外进来两个夥计,一个负责按住刘管事,一个负责打。
老把头还在一边嗤笑,“用点劲儿,别辱了东家的差事。”
负责掌嘴的夥计马上更用力了,巴掌声混着刘管事的惨叫声在厅堂里此起彼伏,直到打掉了刘管事的牙才停手。
章延宗看着这些账本,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
他越看越来气,直接都甩给了章闰,吩咐道:“把货行的账房叫来。”
衆人顿时都安静了,目光都落在刘管事的侄子身上。
章闰马上小声提醒他,“主子,他就是货行的账房。”
章延宗愣了一瞬,轻咳一声,“你们当中谁做过账房?”
客栈的掌柜马上站了出来,自荐道:“东家,我是前几日被您提上来的客栈掌柜,在这之前,做了十几年的账房。”
章延宗嗯了一声,“那你现在就算算,他这些年一共贪了多少?”
“是,东家。”
客栈掌柜马上拿过所有账本回到座位上,算盘子打得噼啪响,飞快地算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算完了一本。
章延宗看着来气,这一看就是没少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