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戚时这样的人算是比较放心的:有身份丶有地位,就有了痛处和忌惮。
张三李四王五赵六拍他床照讹钱这种事,他不止一次经历过,说白了,他现在不再乱来了,不是因为长教训了,他只是厌倦了。
对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可以玩儿制衡威胁那一套,对一无所有的人,他怎麽整?
送局子里关七八天又不解气,二话不说就捅人一刀又太不绅士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可不能再像他家老头子当年那麽横了。
何湛程打量着正认真伺候他的戚·贤夫良父·时。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会喜欢这个人很久。
虽然他不知道“很久”是多久。
“喂,”他又去揪人家的头发,缠在手里胡乱卷着,“你到底多高啊?”
“看不出来麽?”戚时擡头笑,“比你高。”
“唉,”他状似忧愁,“我没几年可长了,个子撵不上你的话……”
“撵不上我,怎样?”
“我就不和你玩儿了。”
“我不喜欢比我高的人。”他说。
戚时满不在意:“再过几年,少爷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在哪颗星球上浪呢,还能记得起我?”
“你看你,”何湛程笑着手指轻推他一下,“老吃醋。”
“我190,想矮也矮不了。”戚时自动忽略他的调戏,嘱咐着,“你平时多吃饭,一日三餐都要吃,水果也经——”
桌上手机响了起来。
戚时站起身去接。
何湛程眼巴巴盯着某人紧贴在臀部的西裤褶皱,没忍住伸脚丫子上去踩了两脚。
戚时刚接通电话,突然就被流氓踩屁股,回头警告性瞪人一眼,口型威胁一句“别闹”。
何湛程笑眯眯的,也用口型问“谁呀”。
戚时听到什麽,顿了一顿,低声跟对方说“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接着打开手机免提,递到何湛程跟前:
“您好,我们这边是XXX法餐厅,请问您在我们餐厅预约了晚六点的情侣包厢对吗?抱歉,现在已经超时半小时了,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您还来吗?如果不来的话,您先前付的押金我们是不给退的哈。”
“来啊,”何湛程想也不想,“但是情侣包厢不要了,你换成普通包厢也行,或者在大厅留个位置给我们。”
“好的,打扰了,欢迎您稍後光临鄙店。”
电话挂断,何湛程动作灵活地盘起腿,下巴冲远处一擡,吩咐:“去,把鞋给我拿过来穿上,咱们去吃饭。”
戚时将手机扔桌上,抱臂居高临下地盯着椅子上骗他腿疼的兔崽子:“你还挺会安排。”
何湛程潇洒挥挥手:“小小诚意,不成敬意。”
戚时咬牙笑:“你花的是老子的钱。”
何湛程啧一声:“咱们都这麽熟了,还分什麽你的我的,你快去给我拿鞋,没听见人刚才催呢嘛!”
戚时冷哼一声:“你先给我解释解释,‘情侣包厢’什麽意思?还有,你押金哪来的?”
他早怀疑何湛程是不是在京城也搞上了谁,不然景区吃饭那麽贵,这小子绝无可能连续三四天都一分不花。
不知道哪个冤大头会替何老三这种人付账。
呵呵,真是傻得叫人心疼。
“‘情侣包厢’就是字面意思啊,”何湛程面不改色地说,“我就是单纯喜欢布置浪漫的场地,但显然二哥你是个没情调的俗人,所以我决定让给真正恩爱的情侣。押金找刘导司机付的,刘导这几天包我所有行程。”
原来是刘导。
“怎麽找刘导付?”戚时敏锐地挑出那话的漏洞:“又不是要给谁准备惊喜,怎麽不直接找我付?”
“大钱花自己人的,小钱花外人的。”何湛程回得天衣无缝。
“老子什麽时候成你‘自己人’了?”
“从你脱我鞋还捏我脚的那一刻!”
何湛程臭着脸,脾气有点要上来了:“我说最後一遍,立刻把鞋给我拿过来!还有,我一整天都没吃饭,我饿了!”
戚时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转身老老实实去门口给人拿鞋。
回来刚把鞋扔椅子下面,两只穿着白袜子的大脚丫子就伸了过来。
大白脚丫子吩咐:“给我穿上,再给你个摸我脚的机会,快点儿,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戚时哭笑不得,半蹲下身,一边低头帮人系鞋带,一边问:“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何湛程挑眉:“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