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睡吧,你爸这边有我呢,明天茉莉会替我把礼物带过去,有事儿随时打电话。”
他就这样忧愁着父亲丶又止不住兴奋地盼着茉莉到来。
他并不是想要收到多贵重的礼物,只是茉莉能来,他就很高兴了。
早上开门见到她,他嘴角止不住要笑,仿佛戚时就站在他面前,一脸笑意地说“Happybirthday!”
当然,凌晨一过,戚时就给他讲过这句话了。
发的语音,刻意卖弄着低音炮,说:“宝贝儿,生日快乐~”
那话听得他心里痒痒的,他就问对方能不能给他唱个生日歌。
他知道戚时不喜欢唱歌,不是因为跑调或者有什麽难言之隐,俩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听到戚时一边开车一边跟着音乐哼调,那男人不仅模样带劲儿,声音也特别带劲儿,操着一副醇厚性感的烟嗓,无论什麽歌都能哼出几分涩情。
戚时就是单纯不喜欢口齿清晰地把词儿念出来唱。
尤其是当他身旁有不熟悉的人的时候,那人连哼都不哼。
何湛程不懂这是什麽新型羞耻症。
但戚时给他唱了。
一首四句抑扬顿挫的“祝你生日快乐”,唱完中文,又唱了一遍英文,语调舒缓温柔,犹如绵绵不绝的情话灌入耳中,正当他快要沉醉在那幸福里时,戚时似乎心情不错,音调一转,突然扯着嗓门唱起了《大花轿》(这首歌不在何湛程认知范围内,他是第二天搜了才知道歌名),一句“春天里那个百花鲜,我和那弟弟啊把手牵!”直接就给何湛程听懵逼了。
那是俩人认识这麽久以来,第一次煲电话粥。
何湛程又气又笑,光是歌词不足以令他感到羞耻,主要原因出在唱歌的人身上——
戚时越唱越亢奋,隔着手机都能感到他的激情四射,何湛程却越听越脸红,最後实在承受不住,嚷嚷着让戚时赶紧给他停下来!
对方坚持唱完那一小节,意犹未尽地哼两声调,笑问他:“满意不,少爷?”
何湛程不太乐意:“你别老是叫我少爷。”
对方啧一声:“称呼麽,你也可以叫我戚总。”
何湛程脾气上来:“总你妹!”
对方不甘示弱:“这边请求切换频道,你去换一下钟覃倪过来。”
何湛程:“……”
他晓得对方是嫌他闹,立刻就老实不少。
他莫名觉得委屈,说:“钟覃倪不在,今天是何湛程过生日。”
然後缠着对方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俩人互道晚安挂断电话。
他其实还想听戚时叫他一声“崽儿”,那是戚时对他说过的丶最最亲密的称呼,他一个人的专属。
在那种语境里,戚时扮演的不仅是恋人的角色,那人兼具父亲和兄长,像无所不能的天,毫无底线地疼爱他丶纵容他,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对方的怀里撒泼打滚,无理取闹,而不用担心那人会离开。
因为他真正的父亲和兄长,无论他怎麽使坏惹毛他们,他们都拿他没办法,不仅如此,他们还会为了家族的体面替他收拾一切的烂摊子。
他不知道在爱情里,如果一个人感觉到累了,他是被允许退出的。
在获得真正的爱情之前,他从来都不相信爱情。
这个听起来很虚无的词汇,既不像金钱那样可以牢牢地攥在手里,又不能给予他崇高的荣誉和地位,它仅仅是一种感受,只有放在某个具体的人身上,才有了切实的意义。
从痴有爱,则我病生。
他原来早已深深地爱上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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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说,她真的很开心能看到他和老板重归于好。
“你们这麽般配,分开太可惜了!”
客厅桌前,她将小行李箱提到椅子上,手上解着拉链,忍不住感慨了句。
“是我的问题。”
何湛程低头用金匙搅动着杯子里的黑咖啡,心里滋味复杂。
自从戳穿他是钟覃倪之後,戚时好像就没再跟他提过重新交往的事。
幸而那人还愿意说爱他,不时会给他发一句“最近有点想你”,喝中药那段日子,戚时偶尔也会像个撒娇的小孩,给他发信息抱怨“药好苦”丶“不想喝”,把他当做可以倚靠的人去依恋,情况不算太坏。
“你们两个,哎!”茉莉笑,“他也说都是他的问题。”
茉莉从行李中提出来一个银色保险箱,手指飞快解开密码锁,但没打开。
她笑得一脸神秘,把箱子朝他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