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希瞧瞧周围,坐在旁边石凳上:“您刚才弹的曲子,我好像没听过。”
“哈哈哈,你没听过就对了,那是我自个编的。”
“原来是您亲自做的曲啊?叫什麽名字呢?”
孟希肃然起敬。
老人介绍过自己在海市音乐学院任教,而孟希猜测,可能不仅如此,说不定,他便是某一位孟希有眼不识泰山的大音乐家。
但孟希无意探究老先生的真实身份。
毕竟,他又不是这个行业的人。
“随手拈来几段罢了,哪里还费心思起名字呢!小夥子,咱们俩投缘,倒不如你给我刚才那曲子编个名吧!”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孟希犹豫片刻,也不好推脱,索性开口:“我并不精通乐理,但既然您开口了,我只能把自己心里的感觉讲出来……刚才听到您的曲子,我脑袋中倒确实挤进来一个特殊的意象。”
“哦?是什麽?”老先生眯起眼,眉头凝着。
“碎玉。”
孟希悄然道——
“玉碎之音,坠入深潭。”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弦乐丶还是如此简简单单两根弦,能奏出这种声音。”
他说着说着便沉浸了,完全屏蔽掉音响中广场舞的动感。
听了他的话,老人竟从自带的那折叠椅上起身。
孟希回过神,也连忙站起,扶住老先生:“您……”
老人却激动万分,抓着他的手:
“小友,你是我的知音啊!”
“不敢不敢,您快请坐。”
孟希心脏都悬了起来。
“你多大了?”老人忽而发问。
孟希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条件反射地诚实作答——“二十二。”
“二十二……还不算太晚啊!”
老人精神矍铄,扶着他的肩膀,把人重新按回石凳上:“来来,你先坐。”
然後,没等孟希开口,他就转身。
下一秒,那二胡便到了自己手里。
孟希立马挺直腰背,小心翼翼捧着,生怕磕碰到哪里。
“这丶您这是什麽意思?”
“别怕,手握好了,我教你。”老人来了兴致:“你有小提琴的基础,想必学起来也快。”孟希有些紧张,手里的一次性食物盒都搁在一旁,按照他的讲解,修长的手指摸上弓弦。
本以为呕哑嘲哳,却意外地能听,孟希不免惊讶,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拉出来的动静。
老先生更是满脸欣慰:
“果然有天赋啊!”
“谢谢您让我上手,不过这乐器太名贵,您还是赶紧收起来吧。”
“哈哈,不急不急,你觉得怎麽样,有意思吧?告诉你,小子,你要是学会了,恨不得天天拉,一日碰不着弦就得手痒!”
他笑着将二胡收起来,忽而动作一顿,从上衣口袋摸出一个很小的电话簿,还有支笔。
老人戴上颈间挂着的老花镜,在小本子上刷刷写下什麽,而後扯下,递给孟希:
“等到你手痒了啊,就到音乐学院来,打这个电话,我带你去乐房学!”
“这……”
孟希捏着那小纸条,有些无所适从。
而老人已经收起椅子打算离开。
“老先生,我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我姓段,你跟门卫说,要找那个最爱四处乱窜的段老头,他们就会让你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