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来不得换的书院服,他很想问问身後的萧知非,到底回去干什麽,可是他问不出来,一张嘴,冷风就直接灌进了咽喉里,呛得人说不出话来。
马儿极速飞驰,身後的人大约感觉出来他的冷,将人一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用厚重的氅衣将人完全罩住。
“云儿,我们可能有一场恶战了。”
二人乘马一路奔驰,无人敢拦,他们径直冲进皇宫,到了静安门前,才停下来。
萧知非将人从马背上抱下来後,便一路疾走,在快到披霞殿时,二人忽然兵分两路。
然而此时此刻,披霞殿外,纪王与禁军早已吵得不可开交。
“你们睁大了狗眼,看清楚我是谁!?敢拦着我不让本王进去,本王把你们的脑袋统统砍掉!”
纪王面红耳赤,伸手就要去抓殿外守卫的禁军铠甲,却被贤王拦住。
他对着禁军劝道:“我们也是担心父皇的安危,毕竟那里面躺着的是我们的父亲,不让我们进去探望,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吧?”
“二位王爷,请恕卑职不能从命,萧大将军再三吩咐,陛下需要静养,披霞殿除了太医院孟院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其中一个禁军赔礼解释道。
“你再说一遍?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和他是当朝皇子,这位是母仪天下的皇後,你算什麽东西,敢挡在本王的面前?给本王滚!”
“皇後娘娘请恕罪,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这个披霞殿任何人不得进入。”
禁军又对着皇後施礼,然後又保持刚才的姿势,站好,二人手中的长刀横在那里,冰冷冷泛着寒光,让一切想要冲进去的人都心生畏惧。
“闪开。”
忽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皇後开口,杏眼圆睁的瞪着门口那两个禁军侍卫。
禁军侍卫面色惨白,顿了一下,道:“娘娘……”
话音未落,王皇後又向前一步,目不斜视,道:“本宫让你们闪开。”
“这是皇後大印,你们是想抗旨不遵吗?”
两个禁军相互看了一眼,眉头紧皱,头低了下来,就连手中的刀都显得有些下垂,似乎是太重而握不住了。
贤王向前一步,直接将二人推开,王皇後昂首扬着脖子,从容镇定的走了上去。
纪王丶贤王紧随其後。
内殿大门紧闭,纪王快走先将门推开。
龙榻上垂着布帘,屋内空无一人,甚至连个服侍的太监都没有。
整个大殿,安静的可怕。
明黄色的布帘随着门被打开而微微摇摆。
“重临,去看看你父皇,把你父皇叫醒,如今的大奉江山风雨飘摇,已经被个萧知非把持了,你去问问你父皇,他是怎麽想的。”
纪王“唉”了一声之後,就直接走向了龙榻旁边。
他的手抓住榻前布帘,正要用力忽而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清脆丶柔弱,却迸发出让人意外的能量。
“停手!”
衆人皆回头去看,纪王的手也停顿在那里,宋重云一身月白长袍颇具古风,发丝全部束在头顶以红绸绑着,长长的发带在青丝中若隐若现,宛若书中走出的人物一般,明媚娇艳又古朴素雅。
纪王觉得,才几日未见,宋重云好像又不一样了。
当日初见时,他胆小懦弱,抖抖索索的藏在萧知非的身边,甚至连跟人说话都会脸红,打磕绊,可今日他脊背挺直,每走一步都透着沉稳,眼神也不再是闪闪躲躲,甚至走过来的时候,还直接瞪了自己一眼。
“二哥!你要干什麽?”
他并没有在他出多做停留,而是径直走到了纪王旁边,一把扯掉他搭在布帘上的手掌。
“太医嘱咐过,父皇的病需要静养,极为安静才可,况且,不让你进披霞殿,你……不知道为何吗?”
宋重云虽然跟萧知非比,矮了半个头,但是比起纪王来,他还是高出一截的,于是那种向下俯视的压迫感让纪王感觉到十分不适。
他不甘示弱,踮起脚道:“你少跟我摆从前当太子时候的谱,你已经被废了,是戴罪之身,要不是父皇可怜你非要见你一面,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禹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在这跟本王摆谱,你算老几?再说,太医院的太医本王比你熟悉多了,父皇该静养还是其他,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你给我起开!”
话音未落,他就直接上手去扯布帘,宋重云也向前半步,直接挡住,纪王的手被他隔住,慌乱中只能将宋重云推开。
宋重云却坚决不让,脚下踉跄两下,便很快又保持身体的平衡,站稳继续挡住。
他大声喝道:“你别碰我!”
纪王被他一喝,顿住站在那里。
宋重云继续向前一步,直盯着纪王的眼睛,“我是被废了,可是我曾经当过太子,如今就算我已经被废,可仍是与你一样的亲王,更何况……”
他继续向前,垂着眸子,浅浅笑道:“我的未婚夫是萧知非,你在碰我之前,先想想你碰我之後,我未婚夫会如何,二哥,你还敢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