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闪过,刺向他的眼睛,宋重云微微闭了一下,“我倒是不想关心,可他们不肯放过我。”
身在其中,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呢?
一只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皮上,萧知非语气平淡:“我可不是什麽好人,你不要用一副期望我能拯救这坏到心里的朝政的眼神看着我,我只会让他越来越坏。”
宋重云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也极淡的笑了笑,“不破不立,有时候坏到极致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云儿才是真的含而不露。”
窗外的雀鸟声音传了进来,打破了这份静匿。
宋重云睁开眼睛,忽然说道:“知非,无论你想做什麽,我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萧知非垂下眼睛,轻轻道:“云儿,我保证,以後谁也不能伤害你。”
宋重云努力仰起头,凑到萧知非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爱你,萧知非。”
“爱我?”萧知非向後仰了一下,眉心微微蹙紧。
“心悦你,若你是竹,我愿做那竹下的青苔,永远依附着你,环绕着你。”
他伸开双臂,环着萧知非的脖颈,望着他。
萧知非的眼底有什麽东西逐渐化开,他将人抱起放在桌案上,垂下眼睛轻轻去吻他的唇,一只宽大的手忽然抚上了他的腰,将轻薄的衣裙向上捋着。
原本极其平静的日斜时光,陡然刮起一场酝酿许久的狂风骤雨。
守在廊下的婢女原本还站在门边,等着给主子更衣,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再从窗户的缝隙中一看,桌案上的两道黑影不知道何时已经影影绰绰的成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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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帝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衆人便于三日後离开南渡行宫,往京城开始行进。
为了能赶上一月後先太後的忌辰,队伍走的极快。
四月的温度已经开始升高起来,宋重云在马车里待得并不舒服,闷热的空气加上连日的日夜兼程赶路,他觉得头昏昏沉沉,时不时还会觉得恶心想吐。
这一日,萧知非刚上马车就看见宋重云慵懒的斜靠着,半闭着眼睛,手边的桌子上摆着个白瓷的小坛子,他手中捏着半颗青梅。
“还是难受吗?今晚休息的时候让太医来诊诊脉可好?”萧知非心疼的凑过去,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宋重云缓缓睁开眼睛,问道:“那还不如叫冯宝儿过来。”
“今夜怕是不行。”萧知非伸手放在他的唇边,接住他口中吐出的青梅核。
“怎麽?”
萧知非从旁边拿了水壶,喂到宋重云的唇边,看见他喝了几口,才说道:“今夜我让他去给燕家那对兄弟诊脉去,燕三的幼弟一直身子不好,这几日又开始发烧,我不放心太医院的人,还是让冯宝儿过去瞧瞧。”
宋重云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他睁大眼睛,问道:“你把燕三他们也带上了?”
萧知非点了点头,“混在萧家家丁之中,倒也不显眼,就是那孩子的病情似乎不太好。”
“严重吗?”
萧知非轻轻摇摇头,又怕他担心,随即道:“大约是有些旧疾,冬日又染了风寒,再加上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吃喝亦是有所不足,累积到一起发作出来,难治一些,也不是什麽恶疾,冯宝儿擅长此道,相信他会有办法。”
宋重云眉心皱着,良久才道:“虽然我与燕家并无血缘关系,但……大约是做法事时我们之间也有了某些联系,他的家人常常会入我的梦中,所以请知非一定要好好医治燕家兄弟。”
“在云儿的心里,你的夫君就是这样的冷漠无情吗?”
闻言,宋重云扯了扯嘴角,笑着打趣道:“难道不是吗?萧大将军一贯的名声不就是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是活阎王,地狱来的罗刹吗?”
萧知非忽然收了脸上的笑意,垂下眼眸,瞬间有种冷凉之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是这样的吗?”
宋重云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搂着萧知非脖颈的手滑落了下来,似乎从前的记忆又回显出来。
是啊,萧知非以前不就是这般让人不寒而栗的吗?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的身上没了那些肃杀之气的呢?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开始不再畏惧他的呢?
大约是他的发呆,让萧知非有些措手不及,他赶紧收了眼底的寒意,又露出那份温柔,“怎麽?吓到你了?”
宋重云重重的点头。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恶心反胃,他顺势转头干呕几声。
“怎麽回事?怎麽越来越严重了?”萧知非抚着宋重云的後脊,眉头皱成一团,“不行,我现在就去叫太医过来!”
宋重云压下那种难受,抓住他的衣袖,对着他摇摇头,“我就是晕车,只是这次天气闷热,晕车的症状更明显一些,没事的,你看这是三哥送来的盐渍青梅,我吃了就觉得好了许多,压一压便舒服些。”
他的眼尾红红的,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鼻音,更是让人怜爱。
“好吧,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今夜冯宝儿先来给你诊治,再去看燕家那两兄弟。”萧知非伸手拿起那个白瓷小坛子,放在眼底仔仔细细看了看,大约也是没看出什麽不妥之处,才又放下,道:“这东西你先不要吃了,晚上让冯宝儿看过再吃。”
“我没事的……”
“好了,这事没得商量。”
说完萧知非将人搂进了怀里,他的目光却又望向了那个小坛子。
不对劲。
一切过于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