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还是个高中生,所以家庭医生可能会把他生病的事情告诉他的家长。
月见里雪信拨了几下才拨开被子,一路脚不踩地地飘到了门口,开门之前,他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将手放上去。
房门打开。
戴着鸭舌帽的真田弦一郎出现在他面前。
真田弦一郎似乎来得很着急,帽檐下的头发都被风吹成了往后贴着的形状,胸膛也比正常呼吸时起伏更加明显。他一肩背着书包,一手拎着纸袋,见到满脸通红,眼睛发直的月见里雪信时,第一反应其实是庆幸。
然后才微微躬身。
“抱歉,月见里,不请自来打扰到你了。”
月见里雪信呆呆看了他一会儿,下意识地也想躬身,脑袋还没低下去,就有些发晕地往前趔趄了几步。
若是在平时,月见里雪信很快就能恢复平衡,但是在生病的当下,他控制不住地一通乱踩后——直接撞到了真田弦一郎身上。
“抱、抱歉,弦一郎。”月见里雪信捂着被撞到的鼻尖,透紫色的眼瞳里都冒出了泪花,他闷闷地挂在真田弦一郎肩膀上,脸颊贴着对方的肩膀,“但是我有点走不动了。”
真田弦一郎第一时间就用空着的左手托住了月见里雪信的身体,此时甚至来不及扶一下自己被撞歪的帽子,半扶半抱地将这栋房子的主人带到了餐厅里。
软绵绵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的月见里雪信被放在了椅子上。
真田弦一郎坐到对面,将带来的纸袋放在桌面上。
“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饭,所以带了点吃的过来。”
解释过后,真田弦一郎将纸袋里的食物一样样拿了出来。
鲷鱼粥、蒸蛋、海带汤、酸梅子和……一点点天妇罗。
第30章
真田弦一郎拿出鲷鱼粥的时候,月见里雪信才感受到腹中饥饿,仔细想一想,上一顿饭原来已经是快二十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等到蒸蛋、海带汤和酸梅子一样样地被放到餐桌上,月见里雪信口中开始控制不住地分泌出点点湿润,被昏沉睡眠压制住的食欲以极快的速度复苏着。
放好酸梅子之后,真田弦一郎犹豫片刻,略微歪斜着的帽檐下,沉静褐眸看向月见里雪信,毫不费力地在对方脸上看出了“好饿,想吃”。
这样的话,即便不将最后一样东西拿出来,月见里肯定也会好好吃饭的吧……真田弦一郎这么想着,垂眼看了下纸袋里的最后一个盒子,再抬起眼时下意识又看向月见里雪信。
这一眼的视线却落到了月见里雪信的嘴唇上。
病中的月见里雪信嘴唇有点干燥,还有点发白。不,不止是嘴唇,他整个人都病恹恹的,一直很不舒服的样子,刚才去开门的时候,脸都是闷红的。
——生病的人,心情愉快才是最重要的。
真田弦一郎拿出了纸袋中最后一样东西。
一点点天妇罗。真的只有一点点——两只虾,两块藕片和一小块鱼。
月见里雪信忍不住“哇”了一声,双手扶着餐桌边沿,身体前倾半俯在桌上,又涩又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小一盒天妇罗。
“弦一郎,把盖子打开嘛,不然等下就要软掉了。”月见里雪信咕哝着抱怨,看到真田弦一郎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将盖子打开的时候,还未落下的尾音便全然只有喜悦了。
“太感谢你了,弦一郎,超级超级感谢的那种!”
真田弦一郎觉得,最后那一小盒天妇罗最起码起到了一个“超级”的作用。
“不客气。”真田弦一郎整理着帽子,并没有遗漏这其中另外一个人的功劳,“是切原告诉我你似乎喜欢吃天妇罗,而且很有可能没吃饭。”
至于独居的猜测,真田弦一郎没有说出口。
切原?
月见里雪信没想到住在隔壁一逗就炸的后辈居然会这么贴心,稍微让他有点改变印象了。
“嗯!超级感谢切原,也超级超级感谢弦一郎!”
月见里雪信吃饭一向很有吃相,即便是现在这种肚子空空如也又垂涎欲滴的时候,也没有将食物吃成乱七八糟的邋遢模样。
他不是会将爱吃的东西留到最后的性格,一开始就将筷子伸向了天妇罗,一口炸物配一口粥,吃完了天妇罗之后幸福得都快要飘起来了。
托酸梅子的福,在天妇罗被吃完以后,月见里雪信也好好地将剩下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真田弦一郎一直安静地坐在对面,等到月见里雪信放下筷子便站起身,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干净,该分类的分类,该清洗的清洗。
这个过程中,月见里雪信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真田弦一郎身后。
他现在的状态有点类似于那天在幸村精市的病房里看恐怖电影时的状态,因为从真田弦一郎那里汲取获得了很多安全感,但是又不满足,所以在回程的电车上,特意坐到了真田弦一郎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