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你用。”
“快点。”
贺云西将手放上来,放水袋上,也把陈则的手一并捂着,一阵阵的风不停吹,他们重新找处避风口躲着,两个人缩一堆,挨着打挤。
庆成市的冬天细雪纷飞,飘扬的白点随风漫天起落,不多时就在地上堆出薄薄的一层。陈则口中呼出的气是白的,清晰可见,他们只有咫尺之隔,一擡眼都能看见贺云西脸上细小的绒毛。
人来人往的广场上,他们的存在并不起眼,甚至极易被忽略,贺云西什麽都没做,可无缘无故的,可能是大庭广衆的场合,挨太近了,当贺云西直勾勾望着,眼也不眨,陈则耳朵尖有点红,贺云西在暖水袋下面勾他的指尖,他动了动,可最终没抽开,像是没知觉。
这一年是在庆成市过的年,来都来了,北河市那边也没啥好惦记的,于是就留在这边了。
能留下最高兴的莫属江诗琪,小姑娘比哥还上道,她把这里当第二个家,可劲儿造次,在房子里东瞅西看也乐此不疲。
二十八打扫卫生那天,江诗琪非常卖力,她在沙发夹层里扒出来一本旧书,早被遗忘的一个物品,书里面夹着上百张车票和飞机票的票根。
全是往来庆成市和北河市丶武青,票上的地点只有这三个地方,购票人都是贺云西,最晚的那张票时间停留在两年前。
贺云西本人大抵都忘了还有这本书的存在,又或许是不记得放哪儿了,突然被江诗琪找出来,他都错愕了一瞬。
陈则看在眼中,没说什麽,过後打扫完了,洗手时拉了下贺云西的手指,敞开了问:“坐硬座去北河市,十几个小时,不累?”
有部分票是慢车票,如今基本都是高铁,已经没有那会儿的绿皮火车了,当时贺云西没钱,兜里比脸上都干净,买一张慢车票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被拆穿了,贺云西不辩解,顺着回:“不累,上车了就睡觉,两觉睡醒就到了。”
陈则又捏了捏他的手腕,继续不吭声。
除夕夜是暖的丶热的,混杂着节日的欢乐与美好。
今年的大红包依然是转手就交到陈则手上,贺云西也交了,还是第一个交的。
陈则好笑:“自己拿回去,别闹。”
贺云西一本正经:“没闹,以後都放你那儿。”
“这算哪回事,我给你管什麽。”
“我跟你过,都归你管了。”
“啊。”
“你答应了的,不能反悔。”
陈则不记得有这回事,但江诗琪作证,是有的,活脱脱的墙头草一个。
贺女士她们搁旁边看戏,不时还帮腔:“就是,阿则你多管管云西,他呀,不听我的,就你能压得住。”
待避开其他人,贺云西故意凑他耳畔,轻轻说:“记住了没,让你多管管我……”
守岁到快凌晨,零点之前开车去中心公园看花灯展,地面上大小的灯如萤火,斑斑点点分散流动,宛若满天的星子。
他们走进川流不息的人潮中,一步步向前,高楼大厦与人间烟火交相映衬,夺目,耀眼,两个人的身影融进其中,成为万千普罗大衆中的一员,渐行渐远。
新年与旧岁交替的钟声响起,深长悠远的一声响。
“来年顺意,岁岁平安。”陈则低声说,嗓音很轻,只有对方才能听得见。
贺云西侧头,挨紧他:“新年快乐。”
还有——
“要一直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