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自是没讲,哪会告诉陈则。
罗医生了然点点头,对此不好评判太多,这事全看病人本身的意愿,不能强求。既然这样,罗医生斟酌一番,还是让陈则先去缴费,办住院手续。
“尽量留个人在这里看着,或者你留下,另外的交给你朋友他们帮忙。手续在对应病房楼层的护士站办理就行,不用单独下楼。”
二爷没大碍,只是晕倒了看起来吓人,但当前的整体状态还成,醒过来缓一缓就好多了。
住院手续陈则去办的,二爷的户口簿那些只有他晓得放哪儿了,等二爷气色恢复大半了他才下去,不到半个小时又跑回来。
期间贺云西与这人保持微信通话,等人回来了为止。
二爷换到了脑外科住院部,三人间靠窗的病床。
老头儿折腾,不乐意住院,好了伤疤忘了疼,刚苏醒不久便闹着要出院,拔掉氧气罐不肯老实躺着,叫嚷着得回去。
“行了,差不多得了,让一边去,你们是不是闲得慌,我同意住院了吗就送我进来?看啥病,吃饱了撑的,用得着你们替我做决定,啰里八嗦,不要跟我讲那些有的没的,听不懂,赶紧省省力气。住个屁的院,老子还死不了,住什麽住?起开起开,别挡着,我今天必须回和平巷,谁来都不好使,我说了,我不住院,天王老子都不住!”他还挺横,中气十足,比起隔壁两床的病人算得上生龙活虎,精神抖擞得不像话。
陈则一进门,回头撞见他,二爷就噤声了,约莫是心虚,理亏不占上风,二爷难得气短,被掐住脖子般哽了半秒钟,随即背起手,佯作无事踱两步,觑陈则一眼,适才逞能的威风荡然无存,往回走到病床边,老实坐下。
待陈则靠近,二爷当他没听见先前说的,继续板着脸讲:“我要出院,今天就回去,你去给我办。”
陈则不会由着他胡闹,面无表情站定:“怎麽回事?”
二爷不与之正视,别开脸看向窗外,只说:“我不想住这儿,遭罪,难受得紧,实在待不住。”
“我问你话,不要岔开讲别的。”
“你先给我办出院。”
“你不讲,那我去找医生。”
二爷爆脾气蹭蹭往上蹿,沉不住气,不耐烦“啧”了下:“怎麽说话呢,跟老子冲,少来撒癔症犯抽,翅膀硬了是吧,再喊一声,今天是不是想欺师灭祖?”
这般惯用的假把式吓唬不了人,陈则不着道,一定要问个清楚。
二爷撒谎:“最近气血不足,不是大事,瞎担心什麽。”
这话鬼都骗不了。
师徒俩拉锯不像样子,有的话当着外人不好讲,一边的贺云西挺有眼力见,拉着大邹出去了,到外面透透气,留独处空间给他们。
没人了,隔壁俩床的病人都在躺着睡觉,师徒两个面对面,干瞪眼。
陈则拉出收起的陪护床,坐上边,对着二爷,没有争执的心情,揉揉眉心:“这是你第几次被送过来?”
二爷动动嘴:“头一回。”
陈则睨他一眼:“你确定?”
“没几次。”二爷改口,含糊其辞,“像今天这样只有一次,之前不是。”
“之前你自己来的?”
“差不多。”
“谁送的你?”
“没谁。”
“别说什麽你自己来的。”
“我自己来的,没其他人。”
“你觉得我信不信?”
“我那管得着你,爱信不信。”
陈则瘦削的背弓着,长裤膝盖那里沾了灰,脏的,先前跪地上弄的,没察觉也没空闲拍干净,心力不在那上头。拿二爷没办法,老头儿太倔,难缠,堪比茅坑里的臭石头,陈则深深换了下气,挺无奈,须臾,又低声问:“什麽时候开始的?”
二爷这下倒是如实交代:“比老邹还早些。”
“五月份,还是六月份?”
“四月初。”
陈则擡头,看了看:“这麽久了,我一直没发现。”
二爷说:“之前一直没事,是这个月才有点症状。”
有点,晕过去都抽搐了,这还叫有点。
“你上次的体检报告,我看了的,你是不是把跟这个相关的藏起来了?”上次的体检报告中全是正常的数据,没一张有事。
“那没有,没藏,我藏那个做什麽。”二爷理直气壮,“那些都看不出问题,不然我也不会带回去。”
“你这个呢,报告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