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不信这个,然而对着邹叔,沉静过後,他点点头,垂下眼,艰难开口:“好。”
还有一件事。
邹叔斟酌者该如何张口,沉吟半分钟,又摇头又叹气。
陈则会错了意,说:“以後我会顾着大邹,您放心。”
邹叔摆摆手,不是为了这个。
“你呀……”邹叔拖长声音,“照顾好自己,晓得不,我们都不在了,更放心不下你的。”
贺女士今晚就不住新苑了,在外边订了酒店,出去住。
误解是因为自己,陈则一再挽留,贺女士还是坚持,笑着说:“我明早再来找你们,一样的,很快就过来了。”
送贺女士进酒店了,贺云西才解释,不是因为陈则,跟着八竿子打不着,一点不沾边。本来贺女士昨晚都不想过去住的,是太晚了,加上第二天早起去市场,赶时间,所以才住的,否则昨晚就出去找酒店了。
贺女士打心底里不喜欢302,有关那里的回忆很不好,住着难受。
具体的贺云西没多说,陈则没多问,想来多半和当年母子俩搬离新苑有关。
回去的路上,他们还是并肩走,偶尔手背碰到,陈则指尖抽动,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因着贺女士给的大红包,隔日,江秀芬不知哪根神经抽疯,将贺女士给的两千块加了几百,是她这些天卖纸壳塑料新挣的,重新换个红包壳子,要给贺云西。
江秀芬朝陈则打手语,给红包前还知会了陈则一声,她挺严肃,搞得像在做什麽重要的大事。
陈则难得对她好脸色,等手上的活儿做完,眼看江秀芬着急忙慌就要去干,把她喊住,想了想说:“你等会儿,别急,我带你去银行再取些加上。”
江秀芬问了和江诗琪同样的疑惑,这麽多天相处下来,她对贺云西接受度良好,其实并不反对,至少不像以前那样了,把陈则他们这种人当怪物。
大概怪物也有好坏之分,贺云西待她们祖孙两个无条件的好,江秀芬竟想开了,横竖纠正不了陈则的毛病,不如支持他找个能长久过日子的。
陈则承认:“嗯,应该是了。”
江秀芬迟疑,再比划,大意是:
他,可以,你们要踏实。
陈则说:“啰嗦,多管闲事。”
到银行取了八千,江秀芬又将散票子捡出来,只放一块钱进去,回头以长辈的名义塞给贺云西。
贺女士那麽大方,这边可不能寒碜。老太婆认不清自个儿的地位,在这个家待久了,真把她当成是陈则的长辈了,干这事还挺有底气。
贺云西当场就收了红包:“谢谢阿婆。”
江秀芬慈眉善目,拍拍他,半眯着眼笑。
江秀芬依旧不敢出门太远,成天唯唯诺诺的,甚至捡垃圾都不会下楼多久时间,撑死半个小时就回来。
家里没人,她时常一个人站阳台上,上午站,下午站,晚上还一个劲儿往底下瞅,以此打发时间,不然一天到晚待屋里人都要发霉。
傻老太婆蠢得可以,站就站吧,都不搬搁凳子出去坐着看,站一天不嫌累。
陈则一连几天都发现她就那麽静静地站外边,这天进门找到要用的工具,不经意地说:“光杵在阳台上干什麽,有空就下楼转转,多出去走两圈。”
江秀芬坚定地摇头,不肯出去晃悠。
陈则还是漫不经心,轻描淡写说:“怕丢了就把家里的手机和充电器带上,有需要,不会用就找外面的人帮你打电话,手机里只有我们和江诗琪的号码,不会打错给其他人,就算是找不回来了,你在原地等着就行,我……我们会去找你,丢不了。”
江秀芬怔了怔,或许是她的浆糊脑子还想不到这一层,原来解决她的担忧竟如此容易,她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陈则。
被她盯烦了,陈则的耐心坚持不过十秒,又挖苦她两句,老东西想东想西净徒增苦恼,她这个岁数了,出门只有别个怕她讹人的份,她还怕上了,想得还挺多。
好话不多说,陈则拿完工具就回店里,清货,送货,收款,算账……
傍晚时分,打完客户电话,陈则刚准备再出去一趟,方时奕就跟算准了点上门似的,阴魂不散。
陈则没闲心搭理他,不愿纠缠,但方时奕不是为了纠缠,坦白来的,还把贺家母子俩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