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缺货,陈则这个老板就不能继续闲着,他得去对接,去催货,有时上一级的市场不下东西过来,一拖再拖,他为了拿到货找到供货商那里,堵人家公司门口催。
不催,过了期限就算违约,店里就得赔钱,做亏本买卖。
可能是催货的方式有点子极端,陈则跟人起了冲突,不过好在对方只是一位无关紧要的普通员工,不影响两边的长久合作。
也许是自知理亏,公司那边过後送货更快更及时了,还给这边送了礼以示歉意。合作嘛,和气生财,互利互惠,五金店挣得多,上一级市场也挣得多,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利益共同体。
曾光友这一次回来只在和平巷暂住了十来天,原本寻思再带带陈则,但观察了两天,曾光友不得不服气,这天下永远是年轻人的天下,短短半年多,陈则早摸熟了规则,借着这股东风,五金店往上跃了一截,销售额与利润那是成倍增长,曾光友的担忧纯属多想了,眼下店里月均挣头可比以前多。
“早晓得就不把店转出去了,谁能想到,竟然赶上好时候了,唉,当初我让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女来都不来,一个两个说我老古董,现在再看看,两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里多。”曾光友开玩笑,他儿女早在外头安家了,工作稳定日子美满,也拖家带口的呢,哪可能会回来。
曾光友回庆成市,临行前,将他儿女的电话都写给陈则,说是联系不上他的时候就打那两个电话。
银行的贷款还完了,既然二爷遗嘱中白纸黑字写明了,那肯定就得按流程走。
贺云西出面处理,需要陈则签字必须露面才把人喊过去。
等办完这事,贺云西又给陈则转了相当大的一笔钱,陈则收到到账通知才发现。
贺云西考虑得周到,五金店生意红火只是表象,单子越多,需要的周转资金也就越多,陈则原先借的三十万只是杯水车薪,压根不够。
做生意得抓住风口,能挣的时候使劲挣,这阵风指不定哪天就过去了,趁着有钱就赶紧。
这个道理陈则也明白,他确实缺周转资金,早就转不过来了,不然也不至于找供货商闹,还不就是想着尽快拿货供上,早点收回资金麽。
贺云西给的钱比三十万多得多,陈则说:“欠条都不打一张就把钱转过来了,你就不怕我卷款跑路?”
贺云西反问:“你会这麽做?”
“说不一定。”
“你想要,全部给你都行,不够我还有。”
陈则翻着账本,不看他:“谁要你的。”
贺云西一本正经:“我的都是你的。”
手下顿了顿,陈则薄唇微抿,没接下一句。
正如二爷生前的教训,不能老是把人推开,有的心意该受就受着,陈则收下了那笔钱,回头补一张欠条。
贺云西当面收欠条,回头就扔垃圾桶了,看都没看一眼。
他们同住一屋,至今没名没分——而今也不是要名分的时候。
谁都不戳破中间的窗户纸,也没那个心情。
贺女士在这时回的北河市,忽然出现在304门口,他们睡的一个房间,贺女士有房子的密码,以为家里就贺云西一个,大半夜太晚了,所以想着不打扰自家儿子休息,轻手轻脚开门就进来了。
虽然他们什麽都没做,只是单纯地白天工作太累了,晚上洗漱完倒头就睡,但外面灯忽然亮起的那一刻,陈则最先惊醒。
当是什麽人闯进来了,结果光脚出去,迎面就和贺女士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