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不怪六年,就是养条狗都有感情了。……
回去的路上静得可怕。李恒开车,二爷坐副驾,陈则和贺云西在後排,几分钟的车程鸦雀无声,无比漫长煎熬,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谁也不吭气,陈则最为沉默,轿车後排空间有限,俩大高个并排坐有些挤,他长腿稍曲,胳膊肘搭膝盖上,五官分明的脸沉郁颓丧,周身的气压很低。
二爷往後排接连探视了好几眼,又从镜子里瞧,先前的怒火早下去了,这会儿看陈则的惫态尽显的样子,更多的是担心。
鬼都能看出来陈则今晚的异常,算起来跟方时奕分了大半年了都,原先也没见得这样,可现在尤其奇怪。
不了解陈则与方时奕之间究竟发生了什麽,二爷对他们的事情的本就一知半解,两人十几岁就交往,後来乱七八糟的转折,以及风雨同舟多年又半途散场,二爷从来不多关心干涉那些,如今更是一筹莫展,连问都无从问起。
何况车上还有两个更不相干的局外角色,更没法儿问了。
二爷就是个俗气未净的修行之人,不懂这方面,没辙地晃了下头,他心里的沉重感更甚,有些後悔先前不分青红皂白就甩了自家徒弟一耳刮子。
怪他暴脾气心急,怕陈则发狠了做错事,年轻气盛太容易走极端把自己折进去,暴力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纯赔本手段,陈则身後还拖着几个,没有可以冲动的本钱。
直到下车了也没说上半个字,李恒先送二爷到家门口,二爷开车门前巴巴望向陈则,还是下去了。
“到家了都早点歇着,你们明天还要干活的,别累着了。”末了,对李恒他俩道声谢,多亏他们去一趟。
李恒摆摆手:“叔你客气,这有啥,小事。”
过後送陈则他们到小区门口,李恒知趣,敬业当完司机就撤退,绝不跟着进去到贺云西家再坐会儿。
闹一回快夜里十一点了,陈家客厅亮着盏微弱的阳台灯,是江诗琪打开给夜归的陈则留的,不知他何时归家,因此留下一抹亮给哥,以免哥回来了房子里老是空落黑漆漆的。
陈则不回去,被贺云西带到302,歇那里过夜。
弄俩冰袋包上,先为陈则冰敷,脸,还有双眼。贺云西拉陈则到沙发上坐着,无视陈则的明拒,必须敷完才能进卧室。
已经不疼了,陈则活得糙,冰敷费事耽搁时间,没啥必要。
贺云西半蹲他身前,左手摸到他的颈侧,指尖触上去抚了抚,敷完陈则左脸,换一张毛巾重新包,温声说:“闭眼。”
陈则照做,声调有点哑:“差不多行了,死不了。”
冰敷刺激,隔了层毛巾稍微好些,费不了多长时间,很快。
“在这边住两天。”贺云西说,“肿应该明天就消了,但淤血不一定。”
陈则没应声,态度不明。
贺云西接着说:“对面我会看着,明早我送江诗琪去学校,其他的也不用管,明天我休假,要歇几天。”
陈则现在这个样不能回去,倒不是外表,而是状态。
贺云西替他拿了主意,安排妥了,不容拒绝。陈则嘴唇翕动,张合两下,一会儿回:“再看。”
凌晨半夜不是谈事的时候,不合适。敷完睡觉,一人躺一屋。
翌日细雨天,起了厚重的大雾,陈则顺理成章借口宿店里不回家,放学时分打电话到江诗琪的手表上:“看好你阿婆,有事联系。”
对面的江诗琪彼时正在贺云西车上,小姑娘敏感察觉到端倪,拉拉安全带,扭头问贺云西:“我哥是不是咋了?”
贺云西说:“没有。”
陈则平常讲话不是这种语气,江诗琪说:“他肯定有事。”
“这两天别去烦他。”
“啊?”
“当作不知情。”
不用当作,是就是。
陈则昨晚和人打架今早已经传遍整条和平巷了,好多人都听说了这事,昨儿亲眼目睹全过程的围观者们将此作为茶馀饭後的谈资,不出半天,几乎每家每户都知晓他的光荣事迹。
除了陈家的三位。
江诗琪上学去了,八卦不传小孩儿,江秀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无从得知这个。
流言蜚语极易以讹传讹,打架传着传着就进化了,等传了一大圈再传回当事人耳朵里,一切因果全颠倒了。
当时的群衆都听到了“十八万”,大家夥儿不清楚陈则和方时奕他们的关系,以至于事情的始末竟变成了“陈则被骗钱了,用来投资五金店资金少了整整十八万”。
十八万,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陈则一大早到店里,半上午都待在後边的仓库,等出来,刚听说这事的大邹看他眼神都陡然一变,原本正和孙水华徐工他俩聊着呢,见到陈则出现三个人迅速闭嘴,分开,假意找事做遮掩内心翻天的震惊。
大邹迂回关切:“你……还好吧?”
陈则打开电脑,瞥他一眼:“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