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麽名字?
泥泞里,那少年慢吞吞爬起来,第一件事竟是检查怀里的油纸包。
桂花糕碎了大半,他抿了抿唇,突然把完好的半块递过来:"。。。。。。谢礼。"
白洛秋的住处比想象中更破败。
城主府最西侧的偏院,瓦片残缺了三四处,窗纸补了又补。
苍荨弯腰进门时,屋檐滴落的雨水正好砸在他後颈。
"你真是城主儿子?"苍荨踢开漏水的铜盆。
少年正用帕子蘸着茶水擦脸,闻言顿了顿:"我娘是醉仙楼的花魁,赎身後三年就死了。"
“而我爹……他已经卧病在床多年了。”
案几上堆着泛黄的阵法典籍,每页都批着朱砂小字。
苍荨随手翻开一页,发现边角画着个嬉笑的小人——与严谨的批注形成鲜明对比。
"你兄长呢?"
白洛秋沏茶的手很稳:"兄长是嫡子,七岁能诗,十二岁通晓六艺。"茶水注满粗瓷杯,"我嘛。。。。。。"
他指了指心口:"这儿缺了点什麽,不讨人喜欢。"
苍荨拉长语调哦了一声,“你怎麽不杀了他们?”
白洛秋似乎极为惊讶:“杀人要偿命的!况且我也打不过…”
苍荨毫不客气地评价:“太弱了。”
白洛秋忽略那句话,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苍荨沉吟片刻,看到院子里的槐树,道:“孤槐。”
——
孤槐懒洋洋地倚在老槐树的枝干上,嘴里叼着根草茎,垂眸看着院中的白洛秋。
少年总是天不亮就起身,抱着一摞厚重的典籍坐到石桌前,提笔批注到深夜。
有时是阵法图谱,有时是丹药配方,朱砂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停顿,白洛秋便会蹙眉咬唇。
“蠢死了。”孤槐嗤笑,随手摘了片槐叶丢下去,正巧落在他刚写好的批注上。
白洛秋擡头,见树上黑袍银鞭的少年正睨着自己,便弯了弯眼睛:“今日不出去?”
“关你屁事。”孤槐别开脸。
在几位世家子弟挑嗦下,白洛川有时会来找白洛秋麻烦。
“二弟,让你抄的《清静经》呢?”白洛川锦衣玉冠,笑容温雅,脚尖却碾过地上散落的纸页。
白洛秋沉默地蹲下身去捡,指尖刚碰到纸张,白洛川便“不小心”踩了上去。
“哎呀,脏了。”他故作歉疚,眼底却带着讥诮,“重抄吧。”
树上的孤槐翻了个白眼。
翌日。
井水刺骨,他指尖冻得发红,却仍仔细搓洗着昨夜被墨迹染脏的袖口。
“二公子起得真早啊。”
带笑的声音从背後传来,白洛秋手一抖,木桶“扑通”跌回井里。
他转身时,白洛川已带着三四个世家子弟围了过来,锦靴毫不客气地踩在他刚洗净的衣袍上。
“兄长。”白洛秋低声唤道,垂着眼睫站起身。
白洛川打量着他单薄的衣衫,忽然伸手扯过他腰间玉佩——那是城主生辰随手赏的劣玉,却被白洛秋一直戴着。
“这种破烂也配挂身上?”白洛川指尖一松,玉佩“啪”地摔在青石板上,裂成两半。
——
书房里,白洛秋正默写《清静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