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槐埋头苦吃,试图用食物填满内心的窘迫和身体的空虚感。
白观砚则安静地陪着,偶尔为他夹一筷清淡的小菜。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丶初经亲密後的粘稠氛围。
用过膳,白观砚自然地收拾碗碟。
孤槐想站起来帮忙(或者说,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温柔注视),刚一动身,腰腹间一阵明显的酸软袭来,让他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
一只手及时而有力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小心。”白观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关切,那只手却没有立刻松开,反而顺势滑下,极其自然地丶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按在了孤槐的後腰处。
掌心温热,力道适中地揉按着那酸软的部位。
“你……!”
孤槐浑身一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他的手,耳根瞬间红透,“本君好得很!用不着你……”
“是是是,魔君大人龙精虎猛。”
白观砚从善如流地收回手,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语气带着纵容,
“只是这云墟天清冷,晨起难免筋骨僵硬。不如……去抱月亭坐坐?今日阳光甚好,我新得了些上好的云雾茶。”
他巧妙地递了个台阶。
孤槐看着他那副“我什麽都懂但我体贴不说”的表情,又是一阵气闷,却也无可奈何。
他确实需要透透气,也需要……缓解一下这该死的腰酸。他板着脸,冷冷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抱月亭中,金桂的甜香依旧浓郁。
白观砚动作优雅地烹茶,水汽氤氲,茶香四溢。
孤槐靠在亭柱上,目光放空地看着远处翻涌的云海。身体的酸软在白观砚适时的揉按和此刻的宁静中似乎缓解了些许,但心中那份被颠覆的认知和羞耻感,依旧沉甸甸的。
白观砚将一杯澄澈碧绿的茶汤放到孤槐面前。
孤槐端起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白观砚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才用一种极其别扭丶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低低地问了一句:
“……你身体……如何?”
问完,他就立刻别开脸,盯着亭外的桂花树,仿佛那树上开了什麽绝世奇花。
白观砚微微一怔,随即心中涌起巨大的暖流。他的魔君大人……这是在关心他?用这种别别扭扭丶欲盖弥彰的方式?昨夜被“使用”过度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他却先问起他这个“使用者”的身体?
白观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看着孤槐那故作冷漠丶却掩不住耳根绯红的侧脸,只觉得爱意满溢,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放下茶盏,极其认真地回答:
“有劳魔君大人挂心。在下的身体……很好。”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昨夜……消耗不大,尚有馀力伺候魔君大人。”
“噗——!”
孤槐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全喷出来!他猛地呛咳起来,脸瞬间涨得通红,狠狠瞪向白观砚,眼神如果能杀人,白观砚此刻已被凌迟了千万遍!
白观砚连忙递上干净的帕子,眼底的笑意却怎麽也藏不住,连忙安抚: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魔君大人息怒。”
他见好就收,不敢再撩拨这只濒临炸毛的魔君,转而正色道,“本源亏损非朝夕可愈,但已无大碍,有魔君大人的枯妄鞭本源相助,恢复得很快。”
提到枯妄鞭,孤槐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许。他想起自己将那本命魔兵交予白观砚时,对方珍而重之的态度。这至少证明,他的“厚赐”没有被轻视。
他沉默地擦着嘴,不再看白观砚,只是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茶香沁人心脾,腰间的酸软在白观砚无声的灵力安抚下渐渐舒缓。
亭内再次陷入沉默,却不再是之前的尴尬窘迫,而是流淌着一种奇异的丶心照不宣的宁静。
一个在别扭地消化着“新身份”带来的冲击,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威严”;一个则心满意足,珍而重之地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亲密,用无声的体贴安抚着对方的羞恼。
云卷云舒,桂香浮动。
抱月亭中,玄衣的魔君与白衣的仙君对坐饮茶,光影交错间,昨夜的狂风暴雨似乎已远去,只留下劫波渡尽後的脉脉温情。
那场始于误会的“攻心”之战,虽以孤槐认知的彻底颠覆告终,却也在这别扭的晨光与茶香中,悄然扎下了名为“归属”的根。
未来的路还长,关于“使用”的学问,或许还有更多需要魔君大人“学习”的地方,但此刻的宁静与陪伴,已然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