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云尊心志如铁,这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剧痛也让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褴褛的月白法袍。
君惟狞笑着,抓住锁链,像拖拽一件破烂的货物,将奄奄一息丶琵琶骨被锁丶灵力被怨魂大阵压制的正牌云尊,粗暴地拖向静室角落突然裂开丶通往地底深处的幽暗入口。
沉重的玄铁牢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海棠的香气与最後一丝天光。
门上刻满了密密麻麻丶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噬灵咒文,贪婪地吮吸着云尊身上逸散的最後一点灵力与生机。
君惟阴冷的声音隔着牢门传来,带着胜利者的嘲弄:
“好好看着吧,云尊大人……”
“看着本尊如何用你的脸,你的剑,一步一步……执掌这三界乾坤!”
“天命之子又如何,你做得我又如何不能做!”
地底深渊,无日无月。
唯有冰冷的岩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下方漆黑的蚀魂水中,发出单调丶空洞丶永无止境的——
滴答……滴答……滴答……
这声音,是唯一丈量时间的标尺,也是无休止的精神酷刑。
云尊被粗粝的玄铁锁链穿透琵琶骨,悬吊在冰冷的半空中。
脚下是翻滚着气泡丶散发出销魂蚀骨寒气的墨绿色蚀魂水。
每一次水滴落下,都在死寂中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
他只能透过牢门上狭窄的缝隙,看着外面微弱的光影变化。
每日,君惟都会准时出现在缝隙外。
他熟练地运用邪术,易容成云尊的模样,那张属于云尊的脸,在地牢微光下显得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可怖。
君惟穿着云尊的霞光法袍,拿着云尊的信物,模仿着云尊的姿态和语气,进进出出,处理着云尊的事务。
更可怕的是,云尊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丶阴冷的吸力,正通过穿透他琵琶骨的锁链,源源不断地抽取着他与天罚剑本源相连的浩瀚灵力与气运。
那些力量,如同被强夺的血液,顺着冰冷的铁链,注入上方那个赝品的体内!
有时,君惟会特意走到牢门前,欣赏云尊的狼狈。
他伸出指尖,隔着冰冷的牢门铁栏,虚虚划过云尊心口的位置——
那里,曾经被噬心邪术的幻影刺穿,仿佛残留着一个无形的空洞。
“别急,”君惟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恶意,“待我吸干你最後一丝气运,彻底融合天罚剑的本源……我便能真正取代你,成为这天地间唯一的丶真正的天罚剑主!而你……”
他低低地笑起来,“不过是这深渊里一具无人知晓的枯骨!”
云尊艰难地擡起头,被锁链束缚的身体因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丶属于真正王者的冰冷火焰。
他扯动干裂出血的嘴角,发出一声沙哑却清晰的嗤笑:
“赝品……终究是赝品……”
“找死!”君惟的僞装瞬间被暴怒撕裂,他眼中凶光毕露,猛地催动邪阵!
哗啦——!
穿透云尊琵琶骨的锁链骤然收紧,爆发出刺目的邪光,将他整个人狠狠拽下,猛地浸入下方翻滚的蚀魂水中!
“呃——!!!”难以想象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
蚀魂水如同亿万根烧红的毒针,疯狂地钻入他的毛孔丶伤口,侵蚀着他的血肉丶骨髓丶乃至灵魂!
每一寸肌肤都在被溶解,每一根神经都在被撕裂!
君惟站在上方,看着墨绿色的水面剧烈翻腾,云尊的身体在其中痛苦挣扎,只露出小半个头颅。
他阴冷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钻入云尊被痛苦淹没的识海:
“那就看看……在这蚀魂水里泡上一千年……”
“还有谁能认得你这件……面目全非的‘真品’!”
滴答……
滴答……
唯有冰冷的水滴声,永恒地陪伴着深渊中无声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