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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敢行刺云尊的妖女（第2页）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强弓，体内残存的灵力在暴怒的引燃下即将失控爆发——

他要冲上去！不顾一切！将那冰冷的玄铁刑柱连同这该死的锁链丶连同这污浊的天地一起，彻底碾为齑粉！

就在他足尖将动未动丶灵力即将破体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冰冷得如同万年玄铁丶却又蕴含着山岳般不可撼动力量的手，如同最坚固的枷锁，死死地丶狠狠地按在了他的肩头，力道之大，骨骼都在不堪重负地呻吟。

是白观砚。

“别动！”白观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两块寒冰在死寂的深渊里相互刮擦，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锋芒，更深处，藏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丶绷紧到极限的弦音。

他的身形看似随意地微侧，恰好将孤槐暴戾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後半步，阻隔了高台上可能投下的探究目光。

然而那只按住孤槐的手，却如同铁钳，传递着不容置疑的禁锢与警告。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修为恢复了几成？五成？还是更少？你现在冲上去，是想救她，还是想陪她一起死？！想拉着整个楹桦门，为你这片刻的冲动，给她陪葬？！”

白观砚的目光锐利如最锋寒的冰锥，狠狠刺入孤槐那双被暴怒和痛楚染得赤红的眼底深处，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锤，带着刺骨的寒意，砸在他濒临破碎的心上：

“云尊的爪牙就在上面！虎视眈眈！你一旦暴露身份，顷刻间便是万箭穿心，衆矢之的！你连自保都做不到，拿什麽去救她？！冷静点！至少……等修为恢复！”

最後几个字，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智，却也透着一丝无力的希冀。

孤槐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与刻骨的无力而剧烈颤抖着，牙关紧咬，咯咯作响的声音令人心头发寒。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皮肉，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蜿蜒渗出，滴落在雪白的袍角，晕开刺目的红梅。

白观砚的话语如同九天倾泻的冰瀑，兜头浇下，残酷，却带着令人绝望的真实。

他死死地盯着邢台上那个被高高悬挂的丶曾经鲜活灵动如今却如同破布般的身影，看着她被彻底毁弃的容颜，感受着她枯竭如死灰的气息，还有那只在污秽与绝望中，依旧顽强闪耀丶如同泣血控诉的红流苏……

巨大的丶足以溺毙灵魂的痛苦与滔天的丶焚尽八荒的恨意疯狂撕扯着他的心魂！

但他知道，白观砚是对的。

他现在冲上去，除了徒然送死，除了让杜雪汐的牺牲彻底化为虚无，除了将仅存的血脉拖入深渊，毫无意义！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丶带着铁锈般甜腥的气息，从咬紧的齿缝间，艰难地丶一字一顿地挤出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刻骨的恨意与无边的悲凉：

“……好。”

他不再挣扎，但身体依旧绷得像一张拉满到极限丶随时可能崩断的硬弓。

眼底翻涌的杀意和痛楚浓稠得如同实质，几乎要溢出来，灼伤这冰冷的世界。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将这炼狱般的景象，一刀一刀刻进自己的骨髓与灵魂深处。

此时，高台上的池忆年向前踏出一步，灌注了浑厚灵力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宣告，清晰地响彻整个死寂的断云坪：

“妖女！胆敢行刺我师尊云尊！说！谁指使你的？你出身何门何派？同党何在？！”

被锁链无情悬挂着的杜雪汐，头颅无力地低垂着，乱发如同枯草般遮掩着她残破不堪的面容。

听到这厉声喝问，她极其缓慢地丶无比艰难地擡起了头。

尽管那张脸已面目全非，如同鬼魅，但那双从纵横伤痕的缝隙中顽强露出的眼睛，却异常清亮，澄澈得如同山巅未被污染的寒潭之水。

那目光里，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一种超越了□□极致痛苦的丶无法被摧毁的丶源自灵魂深处的倔强。

她干裂丶布满血痂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几下，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破碎的内腑，发出嘶哑破碎丶如同砂纸摩擦枯骨般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风声，落在孤槐等人耳中，如同惊雷：

“无人指使…我……”

她艰难地喘息着，血沫从嘴角渗出，

“恨他…恨那个…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生命流逝的沙哑，却蕴含着磐石般的坚定，

“我……无门无派……一人做事一人当……！”

声音虽弱，却掷地有声，是绝望中的孤勇，是对强权最惨烈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