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祖师修为通天,却终日守着一座雕像,据说那是他挚爱的道侣。”浮纤缓缓道,“後来,不知为何,祖师在雕像前自戕,楹桦门也因此没落。”
"因至善而没落……"孤槐轻声念出这句话,眉头紧锁。
"看什麽呢?"杜雪汐突然从书架後探出头,手里还捧着一碟点心。
孤槐合上札记:"你们门派……为什麽收这麽多没有灵根的弟子?"
杜雪汐眨眨眼:"因为三师姐说,修道先修心呀。"
"可没有灵根,如何修道?"
"唔……"杜雪汐塞了块点心给他,"你看二师兄,他也没有灵根,还不是一样厉害?"
孤槐一怔:"君惟没有灵根?"
"对呀!"杜雪汐点头,"但他剑法超——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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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练武场上,君惟正在指导弟子们剑法。
"手腕放松,"他握着一个小童的手调整姿势,"剑是你手臂的延伸。"
孤槐站在廊下观察。
这位白衣胜雪的剑修一招一式都精准得可怕,但最让他震惊的是——正如杜雪汐所说,君惟身上确实没有半点灵力波动!
"很奇怪?"
杜雪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嘴里叼着根糖葫芦:"君惟师兄是'以剑入道',三师姐说这叫'另辟蹊径'。"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师兄他。。。。。。"
"雪汐。"
君惟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杜雪汐立刻做了个封嘴的动作,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雨後的阳光透过云层,为练武场镀上金边。
孤槐望着那群笨拙练剑的弟子——八十岁的老者,天生跛脚的青年,灵根残缺的孩童——他们额头上沁出汗水,眼睛里却闪着纯粹的光。
"道,不在灵根,而在本心。"
浮纤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孤槐转头,看见她正望着後山方向,手中茶盏升起袅袅热气。
"那位祖师耗尽毕生,就为证明一件事。"她轻轻吹散茶雾,"这世上从没有什麽'废物',只有被错放的天命。"
一阵风过,吹落满树梨花。孤槐突然想起魔界那些因资质不佳被抛弃的同胞,想起自己曾经也认为弱者不配生存。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後山。
那个被重重结界保护的花苞,那些会"流泪"的藤蔓,还有札记上血迹斑斑的遗言。。。。。。
楹桦门藏着的秘密,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
孤槐发现杜雪汐的秘密,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他因魔气躁动难以入眠,正想去厨房找些冰水压制,却在经过中庭时,看见杜雪汐独自坐在回廊的栏杆上,赤着的双足悬空晃荡,手里攥着一块绣工精致的帕子。
雨水被风吹得斜斜打进来,浸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这麽晚不睡?"孤槐走近,递过一盏热茶。
杜雪汐惊得一颤,慌忙将帕子塞进袖中,强笑道:"啊,六师弟!我丶我在看雨!"
孤槐瞥见她泛红的眼角,没拆穿,只是在她身旁坐下。
沉默片刻後,杜雪汐突然开口:"你……觉得君惟师兄怎麽样?"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但孤槐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剑法不错。"他淡淡道。
杜雪汐噗嗤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就这样?"
"不然?"
"君惟师兄他啊——"她托着腮,目光飘向远处,"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