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扫不去
青砖缝里
你姓氏长出的青苔。
且温一壶陈年风,
将往事
酿成半透明的霜。
。。。。。。
她这一生,像未写完的信笺,墨迹被雨水晕开大半。
此刻却觉得,月光正从每个字缝里透出来。
小舟载着渐弱的歌声漂远,最终与雾色融为一体。
水面平复如初,唯馀半截断剑的倒影,还在守着将逝的月辉。
-—
江风呜咽,夜色如墨。
俞殊跌跌撞撞地冲到岸边时,那叶小舟早已漂远,只剩下一线模糊的影子,在昏暗的江水中若隐若现。
“师尊——!”
少年的声音撕裂了寂静,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和绝望。
他踉跄着跪倒在湿冷的泥滩上,手指深深抠进泥土,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什麽。
孤槐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曾经骄纵的天才弟子,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崩溃。
“你回来……你回来啊!”俞殊朝着江面嘶吼,眼泪混着雨水砸在江岸的石头上,“你不是说过……要看着我成为仙门第一剑修吗?!你怎麽能……怎麽能就这样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後几乎成了呜咽。
“你明明……明明最疼我的……”
俞殊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七岁时,他因练剑失误划伤手臂,是叶淮烟连夜背他下山求医,一路踩碎了无数荆棘;
十二岁,他赌气离家出走,是叶淮烟寻了三天三夜,最後在荒庙里找到冻得发抖的他,将自己的外袍裹在他身上;
上月生辰,她送他一柄亲手锻造的短剑,剑穗上系着那颗她珍藏多年的冰晶珠……
“骗子……”他攥着那颗从荷包里取出的冰晶珠,指节发白,“你说过……要一直护着我的……”
远处的江心,那叶小舟终于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俞殊突然发了疯似的往江里冲,却被白观砚一把拽住。
“放开我!”少年红着眼挣扎,“我要带她回来!她不能……不能就这样……”
白观砚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那是她的选择。”
俞殊僵住了。
他望着早已空无一物的江面,月光终于穿透云层,洒下一片银辉。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叶淮烟站在光里,朝他微微一笑,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少年终于瘫坐在地,放声大哭。
“我以後……我以後不会再娇纵无理,不会再惹事生非……”
他好像什麽也没抓住,母亲也是,师尊也是,怎麽都要弃他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