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孤槐捏碎手中的药碗,汤药混着瓷片扎进掌心,"谁准他走的?!"
蓝珠默默递上帕子:"君上不是一直让他滚吗……"
"本君……"孤槐突然哽住,一把掀翻了案几。
殿外,那坛桂花酒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极了某人总含着笑的眼睛。
孤槐一脚踹翻了殿内的青铜灯架,火星四溅,燎焦了地毯一角。
他盯着那坛被放在殿外的桂花酒,胸口翻涌的怒气无处发泄,枯妄鞭在手中绷得死紧,鞭梢在地面抽出一道焦黑的痕迹。
"君上,您的手……"蓝珠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他被瓷片割破的掌心。
"滚出去。"孤槐冷冷道。
蓝珠叹了口气,默默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孤槐粗重的呼吸声。
*
魔界的黄昏总是血色沉沉,蚀骨风卷着硫磺味的雾气,将天边染成一片暗红。
孤槐站在烬馀殿外,枯妄鞭缠在腕上,鞭梢无意识地扫过地面,溅起零星的火星。
他盯着远处那棵老槐树——白观砚曾在那里守了十日,如今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坛未动的桂花酒。
"君上。"蓝珠的声音从身後传来,"玉忧仙君回来了。"
孤槐猛地转身,枯妄鞭瞬间绷直:"他还敢——"
话音未落,远处云雾破开,一道白衣身影踏风而来。
白观砚怀中抱着一个人,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那人青白的脸色和染血的衣襟。
孤槐眯起眼,待看清那人面容时,眉头一皱:"叶淮烟?"
白观砚落地时脚步很稳,怀中女子气息微弱,唇角不断溢出黑血,显然是身中剧毒。
她的手腕上还扣着半截断裂的锁链,锁链上刻着云尊一脉的符文。
"她快不行了。"白观砚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丝紧绷,"云尊手下下的毒。"
孤槐冷笑:"所以?你带她来魔界,是想让本君救她?"
白观砚擡眸看他,眼中没有往日的笑意,只有一片沉寂:"她曾在地牢里放了你。"
……
叶淮烟被安置在听雨轩的软榻上,魔医把脉後摇头退下。
孤槐站在窗边,冷眼看着白观砚以灵力为她续命,却终究抵不过毒素侵蚀。
"没救了。"孤槐冷声道,"云尊的'断魂散',中毒者三日必死。"
叶淮烟却在这时睁开了眼。她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却在看到孤槐时微微弯了弯:"……小魔君。"
孤槐一怔。
很多年前,他被囚在云尊地牢时,这个女子曾说她也恨仙尊,她还在白观砚劫狱时打开牢中所有禁制。
"叶师姐。"白观砚低声唤她,"还有什麽未了的心愿?"
叶淮烟艰难地撑起身子,望向窗外——魔界的血月被云雾半掩,透着朦胧的光。
"我想……"她轻声道,"去看看人间的月亮。"
——
白观砚御剑带她去了最近的凡间城池。孤槐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枯妄鞭在夜色中泛着暗红的光。
湖畔停着一叶小舟,白观砚将她轻轻放在船头。
叶淮烟的呼吸已经很弱,却仍固执地望着天边。
不巧,今夜无月,昏沉的天空如她耗尽的生气。
"师弟。"她忽然开口,"谢谢你……最後带我来这儿。"
白观砚沉默地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师姐,还有什麽要交代的?"
叶淮烟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云尊的罪证……在里面。"她将玉简递给白观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