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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魂（第2页）

"白观砚。"幻影开口，声音清冷如昔，"你又瘦了。"

白观砚的指尖微微发抖。二十五年了，这是孤槐的残魂第一次完整地显形。

他想要触碰，却在接近时穿空而过，只感受到一丝微凉的灵气。

"别做这副表情。"幻影的眉梢微挑，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难看。"

晨光熹微时，幻影已然消散。

白观砚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膝头的玉佩恢复了平静，只是内里的金光比昨日更盛。

山间传来早起的樵夫哼唱的小调，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鸟鸣。

他轻轻擦去玉佩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指腹摩挲着玉面上细微的纹路。

这是孤槐赠予的玉佩，玉髓中还残留着魔君的气息。将它重新系回腰间时，白观砚感受到一丝微弱但坚定的回应。

山下的田埂上，已有农人开始一天的劳作。

晨雾中，他们弯腰插秧的身影若隐若现。楹桦仙师的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

春去秋来，山上的楹花开了又谢。

白观砚的容貌依旧年轻，只是眼神愈发沉静。腰间的玉佩越来越暖，有时甚至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心跳。在夜深人静时，他常常能听见玉佩中传来一声轻唤：

"白观砚。"

这一等，就是百年光阴。

楹桦山的紫霭依旧氤氲不散。

白观砚站在山巅，望着北方灰蒙蒙的天际线。

他的修为终于突破了曾经的巅峰，却因当年功德剥离，灵根受损，修炼速度大不如前。每一寸进步，都要付出常人十倍的努力。

腰间玉佩传来一阵温热，白观砚低头轻抚："今日便啓程。"

北境的风雪比记忆中更加凛冽。

白观砚裹紧狐裘，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他的发梢结满冰晶，呼出的白气转瞬就被寒风撕碎。这里的时间仿佛停滞，与百年前他背着孤槐离开时别无二致。

"师姐。。。。。。"

当年那个总是笑着教弟子练剑的姑娘，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再看一眼北境的雪

他蹲下身，捧起一抔晶莹的雪粒。

"我带你来了。"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珠滑落。

白观砚想起叶淮烟最後那个虚弱的微笑，想起她颤抖唇说出北境两个字。

如今他终于完成了这个迟来百年的承诺。

风雪渐急时，白观砚开始凿冰。

他的灵力在指尖凝聚成刃，每一刀都精准无误。北境的玄冰万年不化，是最适合养魂的材料。他花了整整三个月，才凿出棺椁的雏形。

"孤槐，你看。。。。。。"

白观砚对着腰间的玉佩自言自语，仿佛那人真能听见。

他的手指冻得发紫，却仍坚持在冰棺上雕刻繁复的符文。这些符文是他从古籍中寻来的养魂秘术，每一笔都要注入精血。

两百年的光阴在冰刃下悄然流逝。当最後一笔符文完成时，白观砚的双鬓已染上霜白。他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放入冰棺中，看着寒气在玉面上凝结成霜。

"这样。。。。。。"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会舒服些。"

冰棺旁，白观砚用雪堆了个简陋的窝。他每日就躺在那里，对着冰棺说话。

有时讲楹桦山的紫霭，有时说山下村民的趣事，更多时候只是重复着"孤槐"两个字，好像这样就能唤回那个总爱讥讽他的魔君。

"今日我又梦见听雨轩了。。。。。。"

"山下李婆婆的孙女出嫁了。。。。。。"

"孤槐。。。。。。”

北境的极光在夜空中流转，将冰棺映照得如梦似幻。

白观砚伸手触碰棺面，寒气立刻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口。

他却笑了，因为这刺骨的冷，与那人掌心的温度如出一辙。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