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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项目是在年初结束的,十二月中旬下了几场大雪,栗倦带着晋骦和傅澄又见了几次面,商量了一下最後的收尾工作。
一行人刚从会议室出来,傅澄已经等在门口了,王经理笑呵呵地和他打招呼,几个人站着又聊了两句。说着有个助理从後面出来递给他们一人一个请柬,栗倦打开看了一下,是关于项目竣工的一个小型庆功宴。
“有时间赏个脸吗?”傅澄不知道什麽时候走到他身边的,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上面缀着暗纹。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带着点果香,栗倦不反感,随即笑了,“当然,您都这麽说了,我自然会去的。”
毕恭毕敬的态度惹得傅澄笑出来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你上司,没必要对我跟供祖宗似的。”
“怎麽会。”栗倦礼貌回他,依旧一副滴水不露的样子。
傅澄睨了他一眼,“那就下周五见了。”
晚上,栗倦吃着饭和贺厌炽说了这件事情。
他先是委婉地表达了下这个宴会的重要性其次又歉意地对着正在低头吃小番茄的小青果道歉,“果果,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跨年了。”
栗倦习惯性地往贺厌炽家和修车厂跑,小姑娘自然而然地更亲近栗倦,只要贺厌炽闲下来或者没事了她总是嘟囔着要找栗倦。一来二去,贺厌炽觉得干脆就又搬了次家,这次住到了栗倦家对面。
他们租的是个一梯两户的房子,地理位置赶巧,贺厌炽去上班也不用换乘,一条线直达。他这几年也攒了点钱,准备自己开个店做生意。
栗倦听到的第一时间是很支持的,贺厌炽是个很有韧性的人,他在上学的时候脑子是很聪明的。他其实有门手艺,上学的时候就拜过师,那时候还说服他妈妈把那个小店盘下来了,但是生意不怎麽样,不赚钱也不赔本。
“刺青呀。”栗倦夹了一筷子菜,现在他下班先不回家,贺厌炽给他留了一口饭,三个人坐在一块吃饭竟然也搭起夥过日子了。
栗倦的饭量依旧不好,贺厌炽把着量给他盛饭,每天让他多吃一点,天气一冷,栗倦的脸色就不怎麽好。
他勉强把菜咽下扒了口饭才想起来高中的时候确实有校内消息传来传去说贺厌炽逃学翻墙跟着校外人员勾结着不学好。
栗倦的记忆力很好,甚至能把流言一字不拉地复述下来,看着贺厌炽越来越红的脸,他觉得有趣极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小姑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两个人一个在憋笑什麽一个在脸红什麽。
只是想到栗倦不能和他们一起跨年了就觉得有点难过,“哥哥,真的不能一起吗?”
“我尽量赶过去好不好?”栗倦给她夹菜,顺便睨了眼故作镇定的男人,“我很支持你的,如果资金方面有问题可以随时和我说。”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周五晚上,栗倦开车顺便搭着晋骦一起去了,他们给了请柬便被请到了二十三楼。
八点开始,两人到的有点早,栗倦找了个地方做,手机一直响个不停,点开看了都是十几,二十几秒的语音,小姑娘在那边急得转圈,问他什麽时候能结束,贺厌炽还给她买了好些气球。
“栗倦?”
栗倦闻声回头,他仰起头看着身後的男人。男人长得很高,微短的寸头,剑目眉星,鼻梁很高,嘴角上撇。男人的身材很好,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比例更是不用说,人群里便是扎眼的存在。
他恍然是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也只是一瞬,那双眼睛相似罢了。
“你好。”
男人见他没有否认,兀自伸出手和他打招呼,栗倦出于礼貌也只好站起身伸出手和他握手,他在男人的虎口处摸到了两块磨得坚硬的厚茧。
栗倦只是虚虚地伸出手浅浅和人打个招呼,眼神四处撇了几下想找晋骦的影子,男人放开了他,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刚才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女士去二楼了。”
栗倦像是被人看透了心思,只得尴尬笑笑,“请问您是……”
刚好有服务员端着酒盘路过,他伸手拿了两杯递给栗倦一杯,示意他坐,栗倦不自在地又坐下,“我不喝酒。”
他把杯子放下,迎着男人的目光,灼灼视线紧盯着他。栗倦心里发慌,觉得此刻男人的目光充满了审视贺打量,并不存在恶意,就像是他做错了什麽坏事被迫抱头蹲在警察局门口,仿佛任何一个动作都逃不出男人的视线。
“不好意思,职业习惯。”男人似乎是不太习惯穿西装,拉着裤子抻了抻裤腿,“我姓贺。”
栗倦瞬间明了,他的表情都写在脸上,男人自然也没有放过,“就是你想的那样,想必傅总和阿厌都和你提过我。”
栗倦摇摇头,他吐出拙劣的谎言,“没有,我没从其他人那里听过警官您的名字。”
男人挑挑眉,“是嘛。”
似乎也不意外栗倦的回答,他晃着酒杯喝了一口,眉头皱起,似乎不太喜欢这股味道,低手把酒杯放下。
“我可是听阿厌提起过你,听说他有了个女儿。”男人不着边际地试探着栗倦的话,此刻他们好像并非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而是在审讯室,栗倦被带上手铐坐着,面前的男人步步紧逼。
“我不清楚,我和丶和……,贺厌炽不太熟悉,只是见过几面。”栗倦不敢透露太多信息,也不明白男人这充满试探的话是想要得到什麽消息或者有什麽目的,“您要是好奇可以联系他问问。”
男人却难得地笑了,“不用紧张,我有什麽事情自然会去问他,只是我还挺好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