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颂因为这句有些毛骨悚然的话停止抽泣,他瞪着眼睛看着晏池,好半天才啜泣着问道:“我为什麽要敲断你的手指?”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贾颂皱起眉头,哭红的眼眶里还残留着一些泪水,他看起来很委屈,话语都变得柔软,不再咄咄逼人。
“我没有想敲断你的手指。”
“是以前不想,还是现在不想?”晏池走近了一步,没有顺着他的话安慰他,而是步步紧逼。
“以前也没有!现在也没有!”贾颂叫了起来,他艰难地挥了挥手,眼睛里满是恐惧。
这个人好可怕,可是为什麽自己只记得他的名字,这个人到底是自己的谁?
他的家人呢?他的爸爸妈妈呢?为什麽这麽久了,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这话答案不仅贾颂自己不知道,就连晏池也不知道。
从他有记忆以来,贾颂总是一个人。
他似乎没有什麽多馀的社交,除了商业寒暄以及商务宴请,他那空旷的房子从来没有任何的人进去过。
有一次接吻完毕,晏池眼神恍惚,下意识问出了自己的疑虑,当时的贾颂是怎麽回答他的呢?
他的双亲?亲戚?长辈?
好像都被他赶走了。
赶到哪去了呢?
这个问题贾颂没有回答他。
而现在的贾颂,也没办法回答他。
前後的同一人,现在都无法给出他答案。
晏池看着他惊恐瑟缩的表情,终于收起他咄咄逼人的语气,而是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好了,不要闹了,我该走了。”
这一次,贾颂没有挽留他。
又是五天过去,晏池在公司里伸了个懒腰,他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深深呼了一口气。
自从在甄氏上班以後,每天的工作多到干不完,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在医院的贾颂了。
而昨天,护士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贾颂吃饭的时候会自言自语,也会问他们晏池什麽时候会来。
算了,再去看看。
至少他出院後怎麽安排,可能都需要有人来帮他规划。
不过很奇怪,偌大的贾氏帝国,居然没有一个人对贾颂的情况感到着急。
就这样任由贾颂一个人,失着忆在医院自生自灭吗?
晏池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他不应该总是想着这些事的,虚幻的思考只会给自己的大脑带来负担。
晏池摸了摸因为空调吹的过足有些泛凉的胳膊,他背起书包,匆忙赶往地铁站。
贾颂正靠在床头看着自己碎裂的手机,他不知道这个东西怎麽用,只是看到大家都在用,他也想玩。
可是碎裂的屏幕摔裂的主板注定开不了机。
他用伤痕累累的双手一块一块将玻璃从上面剥离下来,又一块块地按回去,反复重复,似乎像是在证明,自己也是不无聊的。
自己是有事情干的。
晏池站在门口,看着他有些笨拙地弄着手机,他想,如果贾颂就这样永远也想不起从前。
那就太过分了。
恶魔的罪孽,总是比只做一次坏事的好人更容易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