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放下胳膊的时候,甄心已经走远了。
後面的工友拍了拍他,问道:“站着干啥呢?大老爷们还打啥伞啊,娘们唧唧的,赶紧的吧,鸫子,一会没地方坐着了。”
自助菜内容量有限,没能抢到椅子的都只能举着餐盘站着吃。
工地上午休就一小时,紧赶慢赶吃完了,好躺下歇会。
陈寻鸫点了点头,收起伞,不过没走向自助菜馆,而是走向了对面树下乘凉的甄心。
甄心拖着沉重的脚步,最终站在树下,他实在不行了,又饿又累,手机电量也只剩下20%,但少爷是有脾气的,绝不低头。
他面前又是一黑,甄心定眼一看,又是那个肌肉男。
此刻在树荫下,男人的脸庞渐渐清晰,甄心发觉这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偏偏嘴唇却是薄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器大活好的负心汉。
不过他一个工地搬砖的,哪个女的愿意跟他走?连个固定住所都没有。
甄心不明白他老跟着自己干什麽,但他没劲,也不想问了。
“伞给你吧,别热坏了。”陈寻鸫说完,把伞塞进了甄心手里。
甄心愣了一下,什麽玩意,拿我当乞丐呢?
他气急败坏,用尽最後一丝力气把伞扔了出去,骂道:“什麽脏东西?老子才不是收破烂的!”
但下一秒,他因为燥热加上怒火攻心,直接中暑倒了下去。
陈寻鸫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捞进了怀里。
他摸了摸甄心的皮肤,烫的吓人。
饭是吃不成了,人是要赶紧送进医院的。
陈寻鸫来不及给他送到大医院,工地旁边有个诊所,大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那吃点药打点点滴。
没钱嘛,省点是点,更何况手续也不如大医院繁琐。
甄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头晕晕的,但身子总算不热了,他艰难地睁开眼睛,面对的是一片发白的天花板。
他想擡起手挠一挠发痒的脸,却只感觉到一阵刺痛。低下头一看,那只手正打着点滴。
甄心心情复杂,他向来只有生病时最乖,因为怕针,怕痛,他一直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医院。
此刻外面天都渐黑,甄心左摸右摸,终于是翻出了自己的手机。
快七点了。
手机的电量也快撑不住了。
那个民工送自己来医院,是好心,行,但他甄心大少爷现在没钱,自己根本走不出,更何况手上还有吊针呢,他更不敢走了。
屏风後面传来一阵阵交谈声,伴随着支付宝到账250元的声音,陈寻鸫走了进来。
“好点了吗?”他问。
甄心被他有些黝黑的皮肤闪了眼,下意识点了点头。
“要回家吗?我送你。”他又问。
甄心呆愣着摇了摇头,指了指手上的吊针,“还没打完……”
陈寻鸫点了点头,又说道:“我等你。”
此後一段时间的静默无声,甄心终于想起来一件事,他仰着疑惑的小脸问道:“不是,你谁啊?”
陈寻鸫歪了歪头,似是有些觉得羞赧。
“我吗?我叫陈寻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