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又道:“其实我有些想不明白,我看过你的资料背景,你在家里过得不好,嫁过去後也过得不好,你应该是最明白被人欺辱殴打的时候该是多麽的痛苦与难过,可你还是看着她们挣扎哭泣,二十二岁埋在那个山里,你知道我们挖出来的时候她们是什麽样吗?”
“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如果没有DNA,甚至她们家里都认不出她们是谁。”
“可是他们家里人认不出来,你应该能认出来的,对吗?”
他说着便将尸检的照片放在戴惠芬的面前,一张张,比较之前还是鲜活的照片,此时却已经成了一堆的白骨。
在裹尸袋中,那森森骨头,连个模样都认不出来。
戴惠芬看着那些骨头,那些连皮肉都没有了的骨头,两只眼眶黑漆漆的,除了泥土外边什麽都看不到了。
可就像林时说的,她竟然清晰的认出来了是谁。
不,其实她根本没有认出来是谁,但她的脑海中每一个出现的人好似都能对上这具白骨。
看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眶,她想到了那些人,当然也想到了那些人向自己求救时候的目光。
林时说的没错,那些人甚至是每一个人都在向她求救。
她浑身颤抖,眼眶都红了。
林时见状又将王大勇院子里摆放的那些衣服照片放在戴惠芬的面前,那一件件衣服有些早已退了色有些却依旧鲜艳。
他道:“你们杀得第一个人是谁,她有没有向你求救,是这件衣服的主人吗?”说着指向了照片中其中一件衣服,是一条碎花长裙,裙子上布满泥土但依旧能看出上边的花纹以及颜色,是一条白色的碎花长裙。
刚刚他想到了自己在名单上看到的那个叫丁萱的女孩,不出意外就是他们杀的第一个人,而这个人应该也是戴惠芬第一次诱骗的人。
他记得顾白说过王大勇要从一个从来没杀过人到第一次杀人,以及从来没使用过工具到使用工具,这中间需要一个过程。
而戴惠芬在诱骗第一个人之前并没有其他什麽过程,甚至她之前都是受害者,所以第一个诱骗的人她会永远记住,就像王大勇会把第一个被害人当成他的战利品那样埋在水泥板里。
这条碎花长裙,就是丁萱的,裙子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背包,以及一个技术科放着的数字编号牌,上面写着四十,也就是这是第四十件被找出来的,而这是其中一个坑的,当时那几棵树下有好几个坑。
戴惠芬顺着林时指着的位置看过去,看着他指着的那件碎花长裙,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条碎花长裙的主人。
她生的很漂亮,人也很好,在自己摔倒时扶自己起来,在看到自己身上那些无法痊愈的伤疤时会温柔询问自己发生了什麽,甚至在知道自己曾经被家暴的事义愤填膺,还想要替自己去报警。
她永远记得那个女孩眼中的光消失,永远记得她像自己求救时的模样。
那一瞬间她好似都看到了自己被家人被丈夫欺辱的画面,希望有人能来救自己。
每每午夜她都会惊醒,都会想到那双眼睛,那个女孩被捂着嘴说不了话就只能用祈求地目光看自己。
此时她的脑海中也都是那个女孩祈求自己的画面,就像她现在又站在那个女孩身边一样,看着她被欺辱,而自己无动于衷。
好似她能听到那个女孩质问自己为什麽不救她,明明她当时帮了自己,但明明那个女孩被捂住嘴说不出话,可她就是听到了。
心里一直挤压着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蜂拥而出,快速抱头,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手上攥着的包子也随之掉落,掉在了地上。
她也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边哭她边出声,“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只有他对我好,只有他给我饭吃,我爸妈还有那个畜生他们把我当狗,让我睡猪圈让我睡马路,让我干所有的活,也不给我吃饭,甚至那个畜生还想把我卖掉赚钱。”
“只有王大勇对我好,他给我吃饭也没让我住猪圈,只有他对我好,如果我不帮他,他会离开我,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让她们死的。”
“本来王大勇只是说想和她们发生关系不会杀她们的,只要她们不挣扎不乱来就行。”
“可是她为什麽要挣扎,如果她听话点不挣扎肯定不会死的,不会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哭诉着,好似是在怨恨又好似是在道歉,哭声凄惨。
“你错了,她即使不挣扎也会死,你知道王大勇在她之前还杀过一个人吗?”林时看着她出声,“就埋在他床下的水泥板里,小姑娘被他用塑料保鲜膜裹着埋在水泥板下七年,你以为其他人不挣扎就没事了吗?从你把她们骗过去开始,她们就注定活不下来了。”
也是这话,戴惠芬猛地擡头,眼中泪水落下,里头都是不可置信。
林时将封在水泥板里的尸体照片放在戴惠芬的面前,道:“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戴惠芬低头看去,看着那具被塑料膜包着的尸体,看着照片中周围的环境,哪里认不出这是哪里,是王大勇的房间。
也就是说,在之前王大勇已经在杀人了。
眼泪不断落下,眼神都变得空洞了起来。
好半天後,她动了动嘴唇,出声,“我说,我全部都告诉你们。”
“将你们杀人的过程以及怎麽挑选人,最後又埋尸在什麽位置,都交代了。”林时说完转头看向记录的民警。
看着民警点头後,才再次去看戴惠芬。
戴惠芬依旧是非常的痛苦,但这次也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以及沉默,一五一十的开始交代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