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缠斗,一方恨意滔天招招搏命,一方却只守不攻,处处留手,甚至每每在沈珩之招式用老或身形不稳时,不着痕迹地替他化解危机,仿佛怕他伤了自己。
这诡异又充满张力的一幕,看得旁边被定住的嫁衣鬼双眼放光,几乎要冒出粉红色的泡泡来。
她阅“鬼”无数,这点情愫哪里瞒得过她的火眼金睛?这哪里是仇人相见?分明是……
咳咳,香死了。
“哎哟哟!别打了!别打了!”嫁衣鬼尖着嗓子叫起来,声音带着夸张的兴奋。
“要打去洞房打呀!在这儿打打杀杀多煞风景!娘娘我给你们腾地方,保证不偷看~”她一边说,身上麻xue的效力似乎也在减弱,身体开始扭动,作势就要开溜。
“站住!”沈珩之虽被袭峥缠住,却敏锐地捕捉到嫁衣鬼开溜的意图,厉声喝止,“话说清楚!”
嫁衣鬼身形一僵,回头看着还在“纠缠”的两人,眼珠一转,脸上堆起暧昧至极的笑容:“咳咳,仙君,您就信娘娘我一次!我吃过的盐……哦不,见过的情缘比您吃的米都多!您二位啊,分明是郎有情,郎有意!这红线……”她说着,猛地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一盘闪着诡异红光的丝线,“……就当见面礼送你们了。”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那盘红线如同活物般激射而出!
红线在空中一分为二,一端精准无比地缠上沈珩之未被制住的手腕,另一端则闪电般绕上了袭峥的手腕!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紧接着,红线如同获得了生命,疯狂地自行延展丶缠绕!眨眼间,无数道红丝线便将两人从手腕到肩膀,再到腰身,紧紧缠绕在一起!力道之大,让两人瞬间紧贴,几乎动弹不得!成了一个被红绳捆缚的“人茧”!
“你——!”沈珩之气急败坏,看着手腕上那刺目的红绳,又羞又怒,“嫁衣鬼!你给我等着!”
“嘻嘻,良缘天定,仙君好好享受~”嫁衣鬼得意地娇笑一声,趁着两人被束缚的瞬间,身体化作一道红烟,嗖地一声钻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原地被红绳紧紧捆绑在一起丶几乎鼻尖相贴的袭峥与沈珩之。
双喜灯笼摇曳摇曳,映照着两人纠缠的身影和沈珩之那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袭峥竟然觉得,此地虚化的婚宴场景十分应景,他有点不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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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找我麻烦的时候身手那麽利落,怎麽嫁衣鬼就能暗算你呢?故意的吧!”沈珩之侧过脸,脖颈发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袭峥听他恶人先告状,轻笑出声。
到底是谁找谁的麻烦?又是谁一下大意接住了红线?
不过他说对了一点,确实是故意的。但凡别的暗器他就替沈珩之挡了,偏偏是红线。
不太好,红线割了不吉利。
“袭峥,我的名字。”
“谁稀罕知道。”沈珩之被困在红线之中的手臂挣动,二人的腰腹贴得更紧了。
感受到小腹传来的异物感,沈珩之僵住了,“你想想办法,我们总不能一直被捆着……”
“为什麽不能?”袭挣说完见沈珩之怒气冲冲地盯着他,立马改口,“当然不能。但我割了红线,你又冲我拳打脚踢可怎麽办?”
“我打不过你啊!”沈珩之觉得自己冤枉,“我完全打不过你,你有什麽好担心的,割开红线後危险的是我好吧?”
“也对。”袭峥点头。
“而且,都说身死债消,我到底怎麽死的如今也不想再计较,你放了我,我们就当没见过,招魂幡里的死城有十好几个,我们不会再碰上,你放心。”
“嗯?”袭峥默默收回了割绳子的弯鈎长甲,攥紧拳头,“你要在招魂幡里一直待着?不想出去吗?”
“出去?我丢了重要的东西……就是嫁衣鬼说的青鸾核心,没有这个我就算出去也只能魂飞魄散。”沈珩之焦虑地扭动,对他而言失去青鸾核心就像失去了过去和将来,让他抓肝挠心十分煎熬。
“那如果全找回来了呢?”
“再说吧。活人和活人过,死魂就该待在死魂的地方,这是颠扑不破的规律,在哪待着不是待着?”
“你倒是想得开。”袭峥的声音逐渐发冷,沈珩之浑然不觉,还以为实在夸他,“客气,总之我没什麽执念,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纠缠。”
袭峥默默勾动食指,红线松开的一瞬他双手扶住沈珩之的脑袋,抵上他的额头,金光闪过,同心契已成。
“这是十年前就应该结下的契约,沈珩之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