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目光再次锐利地锁定宋芝:“令弟气息阴冷,眉宇间隐有青黑之气缠绕,绝非正常生人!这畏光灼肤之症更是铁证!”
什麽时候他要被一个半吊子道士捉拿喊打了?
沈珩之动了,看着床前贾时广蹦跶地模样,心头闪过一丝嘲弄。
但这就是现实,借尸还魂太过耸人听闻,即便是一个半瓶水的道士也足够叫他吃苦头了。
接着,贾时广猛地从腰间符箓袋中抽出三张朱砂绘制的“镇魂符”,口中念念有词,脚踏七星罡步,气势汹汹指向宋芝。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邪祟现行,敕!”
一声断喝,手中符箓如同三道燃烧的赤色流星,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射向床榻上的宋芝!一道直取额头,两道分贴左右肩井xue!
符箓触及宋芝身体的刹那!
“唔——!”一直如同精致人偶般安静的宋芝,身体猛地剧震!那双沉寂的眸子骤然睁开,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一股无形的丶仿佛要将灵魂生生撕裂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他的识海深处!
沈珩之寄居的神魂几乎要被击散!
宋芝死死咬住下唇,瞬间尝到了血腥味!他纤细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沿着苍白透明的脸颊滑落,打湿了鬓角。
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照出难以忍受的痛楚。
他依旧死死压抑着,嗓子紧压发不出声,只有破碎的呜咽从齿缝间逸出。
“住手!”宋连青看到弟弟瞬间惨白的脸和痛苦到痉挛的模样,心如刀绞,宋夫人在屋外一直未曾离去,闻言也冲了进来,哭喊着扑到床边。
“芝儿!我的芝儿!”
她再也顾不得什麽礼数,呵斥出声:“滚!你给我滚出去!”
贾时广也被宋芝这远超预料的剧烈反应惊住了。
和他预料不同,符箓灼烧後并未有邪气溢出,反而是……
反而是一阵清雅的草木气息。
真是他误判了吗?
看着宋连青和宋夫人为之心痛的模样,他心中也闪过一丝犹豫和动摇。
就在他心神微分的刹那,宋芝身体猛地一抽,彻底晕死过去!
浑身冷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芝儿——!!”
宋夫人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呼吸,浑身冰凉。
好不容易盼醒的孩儿,眼看着就要再被折腾死了!她猛地擡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剜向贾时广。
宋连青直接挡在贾时广和床榻之间,压制着愠怒:“贾道友先离开吧。馀下的是家事,无需贾道友插手了。”
贾时广看着眼前混乱绝望的场面,又看了看床上那气息奄奄的少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从方才的情形看他确实不是邪祟附体,更像……被什麽妖灵山怪影响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麽也没说,收起罗盘符箓,深深地丶复杂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宋芝,转身快步离开。
宋夫人抱着昏迷的儿子,哭得肝肠寸断。
宋连青心中亦是沉重无比,他走到床边,看着弟弟苍白脆弱的脸庞,感受指尖传来那微弱的脉搏跳动,才稍稍松了口气。
“娘,”宋连青握住母亲颤抖的手,“等宋芝缓过来,伤好一些,我就带他离开。我们去寻访真正的医仙圣手,去找最好的医师!一定能治好他这怪病!”
他像是在安慰母亲,更像是在对自己立下誓言。
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弟弟承受这种无谓的痛苦和伤害了。
“上哪去寻医仙呐?”母亲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紧了宋连青,“医仙是那麽好见的?我们宋家祖上未曾有过修道之人,连青你是第一个。你若是做不到,母亲……也不怪你。”
“能见。”宋连青宽慰道,“南靖山里隐居了一位医仙,听说是从前一直为清平衙的尊主做事,十年前辞别隐居,这些年一直在济世救民做些善事。遇上怪症难症都会出手。”
“真的?”
宋连青点头,“医仙自号赎心,每月初一开诊。我陪着宋芝去,定会将他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