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龙门山,松林院。
风蒲扫见院里的流水和莲塘和无处不在的流萤灯,心里的不安稍微缓解。
一路上魏妍姑娘与他说了许多袭少君的好话,现在终于见到了所谓的“上心”。
确实不错,只是……风蒲心里不合时宜地飘过一句“东施效颦”。
他们大概不知道,家主大人的领地意识很强,规矩多丶从来说一不二。
不是他首肯的,他们再怎麽精心翻修也是白干。
家主大人只会觉得陌生。
房门外,魏妍敲门通传,房内没有回应。
“稍候。少君还在房内。”
现在夜色已深,袭少君为何还在家主房中!
寝房里,袭峥端着温热苦涩的汤药,看着沈珩之乖顺地饮下,手顺着脊背为他顺气。
沈珩之饮完後将碗塞到他手里,往床内缩了一寸,和他拉开距离。
袭峥眼里有些失落,但仍是克制着脾气:“你睡吧,我看着你。”
沈珩之摇头,神色淡淡地应付道:“不敢,少君回吧。”
袭峥只觉得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难受极了。他想要沈珩之给他一些好脸色,偏又舍不得勉强他。
但他冷冰冰的自己又难受。
真是折磨。
他试过不见沈珩之,将他晾一晾,偏偏他一点也忍不住,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能见到他。
“难受吗?想吐吗?”袭铮观察沈珩之的扑克脸看不出一点端倪。
沈珩之乖顺极了,软软回话,“我会忍的。”
话还未完,沈珩之身躯一抖,捂住了嘴身子往床边伸去。
只是这次他位置靠里了,一时到不了边,撞进袭峥怀里将药全吐了。
全吐袭峥身上,床榻一点没脏。
沈珩之被半环抱着,吐了个昏天黑地。而後虚脱地靠在袭峥的肩头,一双杏眼又红又肿,泪眼蒙蒙。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袭峥心疼地拨开黏在颈侧的发丝,哄着他,“明日家中办戏珠大会,很热闹,我带你去瞧瞧?”
沈珩之敛眸,目光清醒,话里却带着病气和倦意:“据说戏珠大会是袭家内部的盛会,我以何身份参加”
“自然是我的……朋友。”
沈珩之擡头眨眨眼神情困惑,“你把我当朋友”
袭峥迟疑,又加上了一句,“唯一的朋友,非你不可的朋友。”
沈珩之轻笑一声并不作评,继续赶人。
“真困了”浅浅表露心意并不被沈珩之接受,袭峥有些焦躁,搂在他肩头的手逐渐失了力道。
“风蒲就在门外候着,也明日再见”
“今日!”沈珩之冷清的面具碎了,急切道,“让我今日见吧。”
袭峥的脸阴下来,果然,沈珩之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人,这份冷淡只是针对他的。
“让我今日见吧?”沈珩之凑近了些,呼吸打在袭峥颈侧,下巴贴到了他的肩膀。
袭峥唰的站起,大步出了门,很快门後传来风蒲呜咽的声音,“家主大人,风蒲来晚了,呜呜。”
风蒲进门,穿过珠帘进入内室,见到了他家主人。
沈珩之陷在柔软得几乎将他吞噬的锦被堆里。暖黄灯光透过带绣纹的轻纱,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未能增添一丝暖意。
房间里的苦药味久未消散。
他闭着眼,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青影,随着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呼吸轻轻颤动。唇角还留有浅褐色的药渍
风蒲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榻上形容枯槁的主人,他眼眶瞬间就红了,强忍着哽咽,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软巾拭去沈珩之唇边的药渍,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家主大人……”风蒲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您……清减太多了。”
沈珩之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掀开眼帘目光清明,并没有重病之人迷茫痛苦的样子。
“哭什麽,死不了。”
风蒲心中一痛,他不敢犹豫,连忙低声禀报最重要的消息:“家主,步池少爷……失踪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沈珩之的反应,并无多少意外或惊怒。
“我们按照惯例动用了魂针。”风蒲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魂针最後的指引……指向了袭家内部。步池少爷他……恐怕被困在袭家某处了。”
空气凝固了片刻。风蒲紧张地看着沈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