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婚
剑岭步家西塘院。
竹林幽深,西水叮咚,清静安宁最适合修养。
就是位置偏了些丶少了些人气。
院内两位客人都病着,服侍的仆从们也轻手轻脚不说话,西北风卷过,竹叶簌簌而下,扫洒庭院的仆从嘟囔一声“麻烦”,不情愿地拿起捞网打捞落于池塘的竹叶。
这西塘院本是客院,不怎麽住人,他负责西塘院的扫洒每日过得可轻松了。
自从两位客人住进来,他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驴晚,照看庭院忙里忙外。
最可气的事,这两位病人都昏迷着,他这麽勤勉全都做给瞎子看了。
但他又不能不打扫,这竹林掉叶子,风一吹一大把,他一个时辰不打扫院子就荒了,叫管事的看见他得吃挂落。
仆从一边捶腰一边慢腾腾地捞叶子,听见院门处“嘎吱”一声也没当回事。
问诊的丶送药的丶擦洗服侍的,院子里每天来好几波人,大家互不干扰安安静静地干着手里的活。
但是这次有些不同,他听见了“哒哒哒”的跑动声。
急个什麽?客人都闭着眼呢,早一会儿迟一会儿有谁在意呢?
仆从慢悠悠地趴在池塘边埋头打捞竹叶,只见一道绛紫色的华裳飘过。
?
这衣服看起来质感和颜色都不对啊。
他擡头,原来那个跑着进屋的是夫人!
嘶!
大少爷也紧跟其後入了屋,不久屋内传来夫人的抽泣声,“我的孙儿可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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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塘院,西厢房。
婢女将床帷收束好,将木窗支起缝隙遣散满屋的苦药味便退守在外屋,将里屋的空间留给这对差点生离死别的祖孙。
沈弘靠坐在床头昏昏欲睡,每当要闭眼又死撑着睁开,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小叔叔怎麽样了。”
婢女奴仆无人敢答,只是去请夫人和大少爷。
沈弘焦心难安,掐着肉提神,终于等来了人。
“小叔叔呢?他醒了吗?伤得重吗?”见来探望的人里没有沈珩之他便猜到不好了,问着问着哭出声来。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贪玩非要去云衢城凑热闹,我呜呜呜……”
步母捧着沈弘巴掌大的小脸仔细端详丶抹去眼泪,轻哄道,“没事的没事的,没有人怪你。乖孙儿醒来就好。”
沈弘连连摇头望向步崇山,一副不问到结果不罢休的架势
“已无性命之忧。”
闻言沈弘脸上有了笑意,这才有心思多说两句。
“那日多亏了袭家少君,否则小叔叔就凶多吉少了。”
步崇山:“说起来,那日之後袭家派人送来炎曜石和各种仙草灵药,还派了医师问诊……珩之何时与袭家有往来?”
“啊?”沈弘大脑空空,傻傻地望着两人,“竟有此事?”
“不重要,孙儿刚醒过来,不要想这些费心神的事,好好休息吧”步母不高兴地打断步崇山的问话,又宽慰了沈弘两句就拉着步崇山往外走,留沈弘一个人好好休息。
两人刚走到院中便撞见了气喘吁吁赶来的步西水。
步西水向母亲和兄长问安後马不停蹄地进了西厢房,进门就看见扶着床起身的沈弘。沈弘以为外祖母和舅舅又杀了个回马枪,慌乱之下摔在了地上。
“唉!你刚醒别起身。”步西水紧张地将人扶回床边坐下,小心翼翼打量沈弘的神情。
他看见自己後似乎没太反感,步西水心想,沈弘一向大方,许是没有责怪自己?
步西水深吸口气道了歉。
步西水起了个头,两人开始说些真心话,都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揽。步西水怪自己心胸狭窄坐视不管後果,直言恨不得代沈弘受伤;步西水的悔过之词引发了沈弘的共鸣,沈弘直言是自己贪玩大意,将家中叮嘱不当回事,差点害死小叔叔,自己恨不得代沈珩之受伤。
步西水:嘶,我要代替你,你要代替他,四舍五入等于我要代替他,天杀的,怎麽这麽换算之後自己没有那麽心甘情愿了呢?
步西水将这个想法摇出大脑,总之他和沈弘的悔过之情是相通的,二人抱头痛哭。
哭过後,沈弘终于想起步西水来之前的打算,他要去找小叔叔,要亲眼看见他还活着。
不然他良心难安。
屋外步母听见二人哭哭啼啼的没肯放心离开,再看,就发现步西水搀着沈弘出门来了。
“乖孙儿刚醒,要卧床休息,你们出来作甚?”
步母要去扶,被一阵风跑入院的小厮打断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