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他缓缓擡手,解开了斗篷的系带。厚重的斗篷滑落在地,露出了他单薄的身形和那张毫无遮掩的脸。
刹那间,整个刑堂发出一阵“统一”的吸气声。
所有看清宋芝面容的人,无论是大长老身边的亲信,还是两旁持械的刑堂弟子,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像!
太像了!
那眉眼轮廓,那清冷疏离的气质……活脱脱就是那人年轻的样子。
“不可能!”大长老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宋芝面前,枯瘦如鹰爪般的手指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抓向宋芝的脸颊。
“易容?!定是邪教的易容术!”
他粗糙的手指在宋芝细腻苍白的脸颊上粗暴地揉搓丶撕扯,指甲甚至划破了皮肤,留下几道刺目的血痕。
“拿‘化形水’来!”大长老厉喝。
立刻有弟子捧上一个玉瓶,里面是专门破除幻形易容的药水,气味刺鼻。大长老毫不留情,捏开宋芝的下颌,将那冰凉的丶带着腐蚀性气味的药水强行灌了进去。
“唔……咳咳咳。”宋芝猝不及防,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药水灼烧着喉咙和食道,带来火辣辣的剧痛。
他痛苦地蜷缩起身体,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
无论大长老如何揉搓撕扯,无论那化形水如何灼烧,宋芝脸上的肌肤除了被暴力弄出的红肿和血痕,并无任何脱落或变形的迹象。
那精致的五官,俊美的轮廓,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再灌‘真言散’!”大长老眼中戾气更盛,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又是一种令人作呕的丹药被强行塞入宋芝口中,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狂暴混乱的力量冲向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识海。
“呃啊——!”宋芝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巨大的精神冲击和□□上的折磨双重叠加,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丶搅动!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虚脱地瘫软下去。
“说!谁派你来的?”大长老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在宋芝耳边炸响。
宋芝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保持住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擡起被冷汗和泪水模糊的眼,望向暴怒的大长老,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断断续续道:
“我只是路过,无人指使。”
无论大长老如何咆哮威胁,无论灌下多少种刑讯丹药,宋芝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套说辞。
他的眼神时而涣散,近乎失焦。
“废物!都是废物!”大长老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各种手段用尽,这少年除了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依旧撬不开嘴,他眼中杀机毕露,“既然问不出,留着也是祸害!拖下去上刑,所有刑罚全上一遍,我只有一个要求,留着他的命,在我儿头七那日再咽气!”
“是!”刑堂弟子应声,眼里皆是唏嘘。
他们都知道刑罚只是为了审讯出有用的东西,只是一种逼迫的手段罢了,如今大长老审不出东西,只是将刑罚当做虐杀的手段,行事未免太过残暴。
万一真有冤情呢?
那这位小仙君该多绝望?
衆人不语,虽然心有同情,但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触怒大长老。
此时,反而是一直沉默旁观的袭川突然出声打断。
他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此人来历蹊跷,容貌又与……故人相似,背後恐有阴谋!属下认为应暂时留其性命,禀报尊主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