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誉也很清楚,向覃珣求援,这完全是兵行险着。
御船遇刺的幕后主使尚未明朗,但陆誉心中暗暗忖度,有动机、有能力向他们下手的人,只有宫中的覃皇后和睢南薛氏。
若确定是睢南薛氏的手笔,自然可以向宛郡覃氏求助。
但现在覃氏也并不清白。
这样推测,此事就难办了。
不能直接信任宛郡覃氏的家主覃戎,也不能放任公主被一个乡野匪贼扣下,思来想去,陆誉只能赌一把。
就算覃氏真有问题,就算清河公主的未婚夫也心向覃氏。
真要到跟这些地头蛇你死我活的地步,他手中,还有陛下御赐的符节作为底牌。
不过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他们初来乍到,对伊陵郡和宛郡官场局面两眼一抹黑。
别到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倒被这匪贼和覃氏合围,那公主就真脱身无望了。
“他们出来了。”
在里正家门外蹲守了半个时辰,手下盯着出来的一行人道:
“这不是回寨子的方向啊,这个方向……他们是要去襄城?”
襄城?
陆誉拢起眉头。
这匪首好大的胆子,抓了公主还敢带着公主招摇过市……
莫非这匪首不知公主身份?
不是没有可能。
他虽与公主相识不久,但船上几日相处,也发现公主聪明机警,或许这次出行,就是公主在伺机逃跑呢?
那就更要拼一次了。
陆誉:“一队随我一道跟上他们,另一队去知会覃家派来的人,机不可失,今日务必救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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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全然不知陆誉那头的枕戈待旦。
他们一行人,先是在里正家中用了一顿清淡但滋味鲜美的午膳,又登船渡虞水,悠闲地赏了会儿沿途风光。
一路游山玩水般,刚过申时,襄城的城门便尽在眼前。
骊珠奇怪地咦了一声。
“怎么排了那么长的队伍,那些城门守卫查什么呢?”
裴照野瞥了她一眼。
还能查什么,查她呢。
伊陵郡太守的官署置襄城,他们上岸的地方,又是襄城最大的渡口。
伊陵郡既然收到宛郡太守的请求,替他们抓人,这里当然是盘查的重中之重。
不过今日他把这烫手山芋送回去后,就再也不必盘查了。
长君心中生疑,担心覃氏与伊陵郡的官员通了气,这些人是来抓他们的,于是对骊珠道:
“娘子,不如我先去瞧瞧……”
“我去吧,”裴照野拦下了长君,“那么多人,你挤不进去,我方才瞧见有我认识的守卫,我去问问。”
说完,他径直朝城门处而去。
戴着草笠的身影极高,即便人潮密集,也一眼就能瞧见。
骊珠和长君看到他与一名军士交谈了几句,很快便折返回来。
“似乎是城中有窃贼,这几日才盘查得严,无妨。”
骊珠颔首,长君却瞥了他一眼,将骊珠往旁边拽了拽。
“公主,不对吧,”长君小声道,“御船遇刺已经有几日了,伊陵郡不可能一无所知,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这么一说,骊珠沉吟半晌。
“有一种可能,我们与御船失散,方渐也死了,船上的人没了主心骨,只会遮掩消息,等到了宛郡后,再请示上级。”
骊珠在心底算了算航程。
“御船正常行驶,昨日才会到宛郡,伊陵郡这边还没收到消息,也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