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推门进来时,钟夙还靠在傅亦琛怀里喘气。
女人很有职业素养的别开视线,目不斜视走到梳妆台前,装模作样翻找工具。
钟夙从傅亦琛身上离开,重新坐回化妆椅。镜子里,他的唇瓣殷红湿润,眼睛也泛着水光。
化妆师明智地没有再用唇膏遮掩天然的水润光泽,倒是给钟夙脸颊上多扑了一层薄粉,遮住了刚才泛起的潮红。
镜子里的人美得不真实。白色礼服剪裁得体,袖口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深海般的光泽。钟夙动了动手腕,光晕随之晃动,八千万的重量压在腕间。
傅亦琛站在身后,看着化妆师的手在钟夙脸上游走,粉末落在他的睫毛上,鼻子因为发痒微微皱起。
男人今天格外兴奋,那种兴奋不是表现在脸上的,而是藏在每一个细微动作里。
手指收紧又放开,呼吸比平时稍快,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幅度都大了些。
“傅总。”
助理第三次敲门。
“还有十分钟,真的该动身了。”
傅亦琛这才移开视线。他走到钟夙身边,朝他伸出手。
掌心向上,等待。
钟夙把手放上去,傅亦琛的手指顺势插进他的指缝,十指紧扣。
大堂就在转角后面,前方传来隐约音乐声。
透过虚掩的门缝,能看见里面坐满了人。还有鲜花、彩带、水晶吊灯,一切都布置得富丽堂皇。
傅亦琛的手收紧了。
“紧张?”男人又问了一次。他掌心温热,有点湿,看得出来傅亦琛的心境也绝不平静。
“有一点。”钟夙诚实地回答。
话音刚落,大门缓缓打开。
灯光倾泻而出,音乐声变得清晰响亮。宾客们纷纷起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
钟夙挺直脊背,扬起头。
表演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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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盏水晶灯同时点亮,折射出细碎的虹光,白玫瑰铺天盖地,从穹顶落到地面,花瓣上还沾着人工喷洒的露珠。空气里是昂贵的香槟、鲜花和不同香水的味道,混合成纸醉金迷的昂贵气味。
这对新人开始往前走。
踩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地毯上,从两侧坐得满满当当的宾客旁走过。
商界名流、政界精英、傅氏集团的股东,全都是傅家的人脉网,都是钟夙不认识的面孔。
虽然每个人脸上都都挂着礼节性的笑容,但钟夙能猜到这些人在想什么。
一个来历不明,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孤儿,竟然攀上了金字塔尖的傅亦琛。
——真要结了?傅家那边居然同意了?
——听说傅亦琛为了他,直接跟家里摊牌了……
——脸是真漂亮,难怪傅总栽得这么彻底。
——床上功夫不错吧?不然能把傅总迷成这样?
——等着看吧,傅家这碗饭可不好吃。
过去三年,他听过太多类似的话。
他们在各种宴会上对他视而不见,或者用居高临下的客气将他排挤在核心圈外。所有人都认定傅亦琛只是一时新鲜,玩腻了就会把他扔掉,就像其他妄图攀附傅亦琛的人一样。
他们都等着看他摔下来的那一天。
很好,这正是他需要的炮灰剧本。钟夙甚至还挺享受这种被万千恶意包围的中心感。
那些视线如芒在背,钟夙挺直脊背,下巴微抬,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矜持又带着骄傲的笑。
那双被傅亦琛比作蓝宝石的眼睛,在灯光下清澈得不含杂质。
傅亦琛握紧了他的手,将他更牢固地护在自己身边。
在距离礼台还有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钟夙一眼就锁定了宾客席前排的那个身影。
谢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