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洗漱好了?”
卫生间那扇门刚一打开,梁颂年立刻站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压住脸上的热意,手足无措的盯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大小姐。
“我买了点早餐,你试试看有没有喜欢的,要是不喜欢我再去买……”
沈宝珠看了眼他,朝餐桌走过去。
她额前一缕碎不听话的翘起,圆杏的眸子氤氲着雾气,朦胧又迷离,一看就是昨晚没有睡好的模样,那漂亮的眉眼微微蹙起,果然,一开口就是抱怨:
“那间房的床太硬了,我不喜欢,还有你买的毛巾,很粗糙……”
那些嘟嘟囔囔抱怨的话清晰的在梁颂年的耳边响起,可他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进,目光怔怔的望着她张张合合的唇瓣。
“好,今天去买个新的床垫,毛巾也重新换个更软的……”
梁颂年被烫到似移开眼,他垂下眼睑,手掌不自觉的蜷缩起,沙哑着嗓音一一憨厚回应。
“你尝尝早餐。”
梁颂年将盛好的米粥往沈宝珠面前推了推,餐桌上摆放有煎蛋、小菜、还有炸得酥香的油条。
沈宝珠一眼就注意到桌子正中央的铁汤盆,里面飘着一个个金元宝模样的吃食,形状圆润可爱,每一个都饱满得似乎要胀破外皮。
“那是什么?”
沈宝珠目光闪了闪,伸出手指。
梁颂年顺着她的目光,“这叫鱼皮饺,是我母亲老家那边的吃食,用鱼肉打成浆做成饺子皮,味道挺鲜的,你试试。”
他一边说,一边快给沈宝珠舀了一碗。
沈宝珠漫不经心的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小元宝,在梁颂年期待的神色下终于舀起一个送入口中。
“你母亲是江城人吧?”
不等他回答,沈宝珠继续说了起来,“我妈妈也是江城人,这鱼皮饺我妈妈以前给我做过,她说这是江城的特色。”
提起母亲后,沈宝珠神色变淡,她抿了抿唇,情绪有些低落,人也褪去了几分骄纵,眼眸中带着怀念的神情。
从年少时就不得不为了生存察言观色的梁颂年很快察觉出不对,想要安慰却又怕说错话,面上小心翼翼道:
“那阿姨做的一定更好吃,我没有去过江城,味道可能和当地不太一样。”
“这是当然,我妈妈做的当然是最好吃的,没有人比得上。”
沈宝珠微微扬起下巴,白皙圆润的脸上带着骄傲和炫耀的神色,看得出来,她对妈妈很喜欢很濡慕。
面对别人脾气很坏,可在妈妈面前一定是乖宝宝吧,梁颂年看着沈宝珠,胸口充胀着暖意,能养出这样肆意张扬的性格,她的家人一定一定很爱她。
沈宝珠全神贯注吃着碗里的鱼皮饺,两腮微微鼓起,那饱满鲜美的馅料在她的口中绽开,浓郁的香味充斥着她的鼻腔和味蕾。
其实,比她妈妈做的要好吃很多,毕竟,她妈妈一辈子也没有去过几次厨房,做出来的东西哪里会有多好吃?
沈宝珠上次吃妈妈做的饭还是十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小宝珠娇生惯养,家里几个厨师围着她转顾着她的口味,可看着妈妈满眼期待的目光,明明是很普通的鱼皮饺,小宝珠还是违心说好吃。
妈妈很漂亮,温柔期待的目光里藏着星星,小宝珠根本不舍得让妈妈失望。
那次也是小宝珠最后一次吃到妈妈做的饭。
沈宝珠咽下口中的鱼皮饺,扫了梁颂年一眼,他眼里流露出和妈妈如出一辙的温柔期待的神色。
甚至就连自己每吃下一口鱼皮饺时,他的脸上都会浮现出一种满足和夸赞,这种目光,沈宝珠再熟悉不过了,她的妈妈也曾无数次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然而,这种相似却让沈宝珠有些别扭。她不满地皱起眉头。毕竟,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怎么配和她妈妈相比呢?
“我吃完了,你自己吃吧。”
她扯过两张纸巾擦了擦唇角,站起身离开餐桌,随意自然的坐到沙上,打开电视,将声音放的很大。
梁颂年的目光落在那个被吃的干干净净的瓷碗上,眼中的笑意更深,原本就憨厚的面庞此刻更是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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