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抵着的胸膛震动起来,少年笑出气音:“那你现在在充电?”
“嗯呢。”
“这样能充上吗?”他一只手漫不经心绕到她腰后,将她整个人往前一按,“要不再插紧点?”
许朝露耳朵要起火了。
怪她心思不单纯,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浑?
列车停靠站点,下了好几名乘客,车厢变宽松些,池列屿喉结滚了滚,没再贴着她,主动后退一步。
呼吸有点乱,他垂眼看到少女透红的耳尖,他退后之后,她脑袋仍黏着不放,斜斜地顶过来。
池列屿克制着没再碰她,低声说:“有个事儿跟你说下。”
“什么?”
“我要去上预科班了。”池列屿说,“之后几个月不能经常在学校。”
许朝露终于站直,泛红的脸颊抬起来,睫毛很长,头顶灯光照着,投下一片扇形阴影:“知道了。”
她也后退,肩背抵上墙,心跳变缓,沉甸甸砸在胸腔,和列车疾驰的轰鸣声连成一片。
最后一学期和池列屿距离拉远点也好。
老是看见他,因为择校的事儿,她情绪也容易产生起伏。
剩下这段路,本就是她一个人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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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一张张撕下,冬去春来,随着气温节节攀升,高考的压力也像一张巨网,笼罩在校园上空步步逼近。
这一学期,池列屿除了上预科班,还要代表国家满世界飞刷各种国际比赛的奖,有时候一周都不一定能回趟学校。
他和许朝露在微信上聊天,从不讲K大的事儿,也不聊高考,最近提吉他比较多,他又买了两把新的联名款电吉他,很帅,许朝露看到照片,不自觉想象他在舞台上抱着电吉他刷刷扫弦的样子,记得高二元旦晚会,他们俩还一起出了个节目,反响特别热烈,真希望那不是最后一次同台表演。
又一转眼,春天也将被热浪吹远,三模出成绩那天,云城气温热到一个新高度,铅云低垂,闷得整个城市宛若熔炉。
下午第一节课后,全班没几个人起身活动,放眼望去无不在埋着头奋笔疾书,直到一阵响亮的报幕声冲进班级:
“池列屿回来了!在楼下广场上接受采访,牛波一啊!”
腾的一声,许朝露从座位上窜起来,体育成绩年年垫底的人,看热闹冲在最前面。
双手扒上栏杆,许朝露伸长脖子往下望。
此时采访已进入尾声,记者在和副校长说话,池列屿安静站着,校服穿得一丝不苟端端正正,白杨树一样英挺,人还是那股冷淡桀骜劲儿,听见教学楼传来吵闹声,放肆地仰头瞭过去。
许朝露在人群中踮起脚,高举手臂冲楼下的少年挥了挥。
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下一瞬,狂风携着暴雨猝然而至,打得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雨丝横斜如织,顷刻间模糊了视野,楼下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楼上也乱成一团,苦闷的学子借着暴雨肆意宣泄,淋雨的有,尖叫的有,乱跑乱窜的也有,许朝露就是其一,连撞了两个人冲回教室,到处找伞。
“我也没带伞。”舒夏说,“我记得依依天天带着,你问问她。”
楼下,池列屿被暴雨兜头淋了个半透,跑进旁边教学楼躲雨,头发衣服都在往下滴水,他心里无语得想笑。
一周多没见,难得回来一趟,就这形象。
边搓头发边上楼,途经张贴在墙上的百名榜,池列屿不由得停下脚步。
他习惯性往最高处望——
年级第一,高三2班,许朝露(物化生),总分718。
这一瞬间,池列屿心里突然产生某种希冀。
身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扭头,不期看到抓着伞跑过来的少女。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撞上,同时怔住。
池列屿想说t?就这么点路用得着你送伞,然而剧烈的心跳声倏忽间盖过一切,让他忘记了张口。
许朝露抿唇笑:“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池列屿说着,朝身旁的百名榜歪了歪头,笑,“你也是。”
回到了属于你的,露露王的宝座。
暴雨下到放学才渐渐收梢,池列屿陪许朝露吃了晚饭,其间收到贺星诀的消息,说他三模过了K大分数线。
池列屿半个月前见了贺星诀一面,和许朝露说这家伙暴瘦到和他差不多重,许朝露根本不信,问他是不是中暑出现幻觉了。
池列屿淡笑不语。
附中学生就在本校考试,随着高考将近,整个校园愈发安静、肃穆,连空气都变得谨慎,只为迎接这场盛大的战役。
距离高考不到一周,本届保送生被老师安排去给考生写高考寄语。
一面五彩斑斓的墙树立在前往考试地点的校道上,保送生们站在墙面前,握着笔抓耳挠腮。
墙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各式各样的寄语,有的朴实、有的文艺,无一例外都充满力量。
午后明媚的阳光为这些充满力量的文字勾勒金边,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