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草!”她的脸也被夕阳映出玫瑰色调,是整个热烈天空下,最生动的颜色,“你等很久了吧?”
那时候,站在她跟前的少年,总是散漫地踢一脚地上石子,语气很淡:“刚来。”
而现在,池列屿仰靠着椅背,望了眼窗外那瑰丽如昨的晚霞,心里悄声骂道:
傻子。
说刚来你还真信。
许朝露顺着他视线,也望向远方流光溢彩的天空。
耳机里,歌声也像翻涌的云霞一样逐渐热烈,下一瞬,她忽然猛地转过头来。
整张脸以光速涨得通红,许朝露难以置信地抬手捏了下耳朵,张口结舌:“你、你刚才说话了吗?”
池列屿的脸也罕见地被晒出了血色:“可能吧。”
说了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什么叫可能吧?
许朝露心如擂鼓,整个人几乎要熔进这如火如荼的夕晖里,嘴唇张开又闭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震耳欲聋的沉默穿梭在两人之间。
池列屿无奈地笑了下,直视她眼睛,坦荡又青涩:“既然听见了,还问什么?”
他承认了。
许朝露的心在尖叫,在乘着火箭升空,在外太空炸出一朵朵烟花。
是真的。
他刚才真的和她告白了!
许朝露抬手压了压耳机。
是错觉吗?为什么他告白的声音有点奇怪,还有他明明坐在她右边,声音却像是从左边发出来的。
这些细节在许朝露脑子里一闪而过,被凌乱又滚烫的心动淹没,池列屿在等她问,结果等了半天,这家伙只顾着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好像傻掉了一样。
估计是把黑胶唱片里的声音,当成他刚刚现场对她说的了。
哎。
池列屿无语地想笑,耳朵里全是疯狂的心跳声,紧张得要没命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起话头解释。
就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是温嘉钰。
池列屿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捡起手机,没走远,只把椅子转过去,接通电话。
他去参加省队集训,大半个月没回家,温嘉钰和池一恒今天都特地提前把手头上的事情了结,就等着和儿子团聚。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撂了电话,池列屿从椅子上缓缓起身,看到许朝露已经把耳朵里的耳机取下来,好像流了汗,正在拿纸巾细细地擦耳机,夕阳逐渐变成微醺的酒红色,她的脸却还像灯笼一样亮,而他的心跳也没缓过来,手撑着桌子,凑近她,“晚上我再来。”
许朝露抬起头:“啊?”
啊什么啊?
一没解释清楚,二没听到回应,哪能就这么完事儿了。
他抬手在她脑袋上用力揉搓,直到听见她嘴里的“啊”变成“哦”,才勉为其难收手,开始收拾电脑。
临走前,从耳朵里摘下耳机,郑重其事地往她手心一放。
许朝露合起手心,奇怪的感觉又一次拢上心头。
吃饭过程中,她心里不停琢磨这事儿,没吃两口就饱了,回到房间站在唱片机前发呆。
越想越觉得,那句告白不像是坐在她身边的他说的。
更像是唱片机播放出来的声音。
许朝露按下唱针,挪到《Enchanted》这首歌的开端。
完完整整听了两遍,没听到任何歌曲以外的东西。
难道要戴耳机?
许朝露感觉自己发现了华点,立刻将两边耳机仔仔细细塞到耳朵里。
……
不对。
还是听不到。
许朝露瘫坐到椅子上,两只耳机摘下来丢到桌上,又忍不住笑话自己——
想什么呢?这张唱片可是他初二的时候送给她的,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