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闭上那一秒,许朝露就陷入了棉花糖一样的梦境。
脑袋左右摇摆着,直到磕到一块并不柔软的“枕头”上。
宽阔,结实,有种天然的安全感。
许朝露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拍立得相片里的空间,像相片里那个她一样,亲昵又放肆地依赖着他。
唯一不太对劲的是。
怎么有穿衣服啊?不应该是裸的吗?
走走停停的公车,倒数第二排座位上。
池列屿抬起手,第不知道多少次把许朝露搁他胸口乱抓的爪子拍下去。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把他当抱枕了?
就算是抱枕,也不至于像这样上下其手吧?
池列屿被她抓得脊背僵硬,脚跟无奈地垫两下,慢慢将夹在身后的书包摘下来,盖到了腿上。
所幸公车行驶四五站之后,许朝露渐渐消停下来,呼吸变得匀长。
窗外的天空蓝得像油画,午后三点多钟,整个城市都沐浴在清透明亮的阳光下。
公交右转进入一条老街,街边的房屋低矮,挡不住斜照进车里的阳光。池列屿感觉到肩上的少女转了转脑袋,紧闭的眼皮在太阳直视下微微皱起。
仅仅过了几秒,一片阴影便覆盖到她眼睛上,随着公车的颠簸,极其轻微地晃动。
女孩皱起的眼皮舒展开,唇瓣微张,唇角一点晶莹被阳光晒得发亮。
昨晚通宵抓鬼去了?这么能睡。
池列屿忍着笑,心脏软得一塌糊涂,根据前进的公车和太阳的相对方位,一点点调整帮她遮阳的角度。
十分多钟后,公车停靠站点,车厢广播响起机械的报站声:
“乘客们,师大附中站到了,请您从后门下车……”
车上数字时钟显示,现在还不到四点。
池列屿望了眼窗外不远处,被阳光晒得金灿灿的校门,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只稍稍别过眼,避开车上几个显然认得他的同校同学的视线。
车门很快关闭,经过附中这站之后,车厢空了大半。
公车继续慢吞吞地向前行驶,太阳在窗外悠悠坠落。
不知过去多久,许朝露迷迷糊糊睁开眼。
鼻腔里充斥着清冽的醋栗叶味道,让人平稳的心跳无端剧烈起来。
她正歪着头枕在池列屿肩膀上,脑袋上方还轻轻压着他的脸。
窗外天空弥漫着浅橘色的光晕,像失手掉入湖水中的调色盘,随着涟漪渐渐向外晕染开。
许朝露小幅度挣扎了下,直起略微发僵的腰。
瞥见前方led滚动屏上显示的站名,她睁大眼睛:“吃草,我们坐过站了!”
身旁,少年懒懒地揉了揉后脖颈,打哈欠,眼睛都睁不太开:“睡着了,没注意。”
瞥见女孩脸上枕出来的一大团红痕,池列屿非常缺德地扯起唇角:“被你个猪传染了。”
许朝露拿手机照了下脸。妈呀,这是睡了多久,竟然睡出这么大一块胎记。
她手心在脸上乱揉,依稀回忆起梦中旖旎场景,回嘴的气势瞬间矮了好几分,听起来像撒娇:“你才是猪。”
公车即将到站,池列屿将书包挂上肩,顺手把她书包也拎走:“傻坐着干嘛,不上学了?”
许朝露脑子还有点懵,摇摇晃晃跟着他站起来,往车门那儿走。
这条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池列屿刚走下车,转头就看见一个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朝他这儿高速行驶过来,估计以为他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企图抄近道从公车和站台中间的缝隙穿行过去。
许朝露拖着发麻的两条腿,边打哈欠边扶着车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