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到操场观众台,再爬到高处,能望见太阳被远山慢慢吞噬。
许朝露趴在栏杆上,扭头半眯眼睛,直入主题:“你谈恋爱了?和谁啊?”
池列屿感觉自己可能听错了:“什么?”
“还装。”许朝露转过身,直白锐利地看着他,“我都知道了。”
……
空气寂静了至少五秒。
“你知道什么了?”池列屿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在整蛊他吗?在拍段子吗?舒夏是不是猫在哪儿举着手机偷拍?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池列屿人麻了,“我有女朋友我现在就去死好吗。”
许朝露瞪着眼睛看着他,大脑飞速运转,嘴巴张了张,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不是女朋友,难道是……”
池列屿:?
许朝露死活说不出炮友两个字,不穿衣服躺在床上被女孩子骑还能是什么关系?
她脸被夕阳晒得发红,声音莫名尖锐:“池列屿,你才几岁啊,你什么时候变成那样了?”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池列屿脑子都要被她搅成浆糊,极其无语地后退一步,单手叉腰,冷冷淡淡瞅着她,“别打马虎眼,把话说清楚。”
烈烈余晖映照着天穹下的少年少女,许朝露低头盯着自己抓在栏杆上的手,决定坦白:
“我昨天晚上收到一个拍立得……”
话音突然停顿。
“拍立得怎么了?”池列屿不耐烦道,“接着说啊。”
许朝露依旧垂眼看着自己的左手,像是陷入了某种迷思。
片刻后,她眼睛和左手同时抬起来,手指张开,拿到池列屿脸前边比划了下。
“又发什么疯?”
许朝露总算搞清楚,昨晚看到第二张拍立得相片时,为什么会觉得有些古怪。
原来是因为照片里那只手。
和她的手。
长得非常相似。
人一天看到的最频繁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手,熟悉感不亚于面孔。
思及此,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想法,整个人呆滞几秒,手臂上蓦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可以……掐一下你的脸吗?”许朝露突然没头没尾地问出这么一句。
池列屿眼皮一跳:“有完没完?”
“我洗过手了。”许朝露说,“很重要,你让我确认一下。”
“……”
少女伸手拽了下他袖子:“拜托啦。”
池列屿觉得这家伙真该去医院看看脑子,是不是体育课上被球砸出问题了。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头都不让他摸,现在又扯他袖子撒娇。
他偏过头,轻轻咳了声:“怎么掐?”
“你先坐下。”许朝露拉着他走到台阶上,把他按下去坐着,“低一点,对,差不多这样。”
“要求还挺多。”
许朝露感觉自己可能是疯了,十几年书白念了,竟然还真想验证一下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她站到他跟前,凑近,小腿和他的小腿几乎要贴到一起。
池列屿不自觉往后靠了靠,喉结滚动,看到她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拿在右手里。
他额角一跳:“你还要拍照?”
“嗯,我就拍一张,拜托啦。”许朝露语气很诚恳,“我绝对不会给别人看的,就我自己看,我发4。”
池列屿:“……”
远处,如火如荼的夕阳烧红了整片天,也晒红了少年白净的耳朵和脖颈。
他被许朝露逼得又往后仰了些,手撑在台阶上,脊背拉直,仰头看着她俯身下来,抬起粉白柔软的左手,张开手指掐到他脸上,还挺用力,掰着他下颌骨稍稍转动,正对她的镜头,莫名霸道。
许朝露右手抓着手机调整拍摄角度,屏幕上的少年眼睛里倒映着绮丽的晚霞,睫毛被风吹得颤动,视线不太自在地往旁边偏了偏,少见的青涩紧张模样,许朝露不自觉看出了神,忘记按快门,手指陷在他光滑细腻的肌肤里,平常看着那么冷,摸起来竟然是烫的,而且越来越烫。
“好了没?”
“等等。”许朝露心跳如雷,故作平静地抿了抿唇说,“感觉这样不对,再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