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她轻敌了。
邢烟,这个看似无害的婢女,竟有如此手段和心机!
这份醒悟,来得太迟,代价也过于沉重。
“明日,”云嫔放下茶盏,指尖冰凉,声音却异常平稳,“你随本宫去一趟慈宁宫。”
翠香微怔:“慈宁宫?娘娘去求见太后?”
云嫔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寒芒闪烁。
“皇上被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女迷惑了心智,做出这等不合规矩、有损龙体的事,本宫不信太后娘娘就能坐视不理!”
她与太后虽不算亲厚,但在维护皇家体统、约束皇帝行为方面,却有着天然的、出奇一致的立场。
穆玄澈是北庆朝出了名的大孝子。
即便非太后亲生,却对这位嫡母恭敬有加,从不违拗。
她奈何不了邢烟,但太后可以!
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如何,又算得了什么?
东暖阁。
穆玄澈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政务,踏着浓重的夜色归来。
室内烛光昏黄,邢烟仍在沉睡,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龙床上蜷缩成一团,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仿佛梦中也有解不开的愁绪。
他轻步走到榻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想要抚平那抹褶皱。
指尖刚触及微凉的肌肤,沉睡的人儿便惊悸般一颤,倏然睁眼。
“皇……皇上?”
邢烟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穆玄澈的大手轻轻按在她肩头:“是朕扰了你。”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望向她的眼中,竟凝聚着浓得化不开的歉疚。
帝王的歉疚?用得好是穿心利剑,用不好便是自掘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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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澈坐拥天下,俯视众生,他缺的不是臣服,恰恰是这份能让他感到真实的、毫无算计的平等相待。
邢烟没有顺势展现委屈或惶恐,反而捂着平坦的小腹,抬起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直率大胆问道:“皇上用过晚膳了吗?”
穆玄澈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今日朝务繁杂,云嫔又来大闹一场,他心绪烦闷,毫无胃口。
“我饿了……”
邢烟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刚睡醒的软糯,但那双眼眸却亮晶晶地、坦然地望着他。
没有算计,没有谄媚,甚至没有了他曾不解的疏离抗拒,只有纯粹的饿。
“好,”穆玄澈心头莫名一松,起身扬声吩咐。
“摆膳!朕也陪你用些。”
精致的菜肴很快布满了小桌。
邢烟在宝珠的服侍下起身,披了件外衫,坐到桌边。
她无视了布菜宫女,自己端起小碗,夹了喜欢的菜,小口小口却吃得极其认真香甜。
穆玄澈本无食欲,可看着她专注满足的吃相,听着那细微的咀嚼声,竟也鬼使神差地拿起筷子,不知不觉间,竟用了小半碗饭。
久违的暖意顺着食道蔓延开来,驱散了些许疲惫。
邢烟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她眼波流转,望向穆玄澈:“皇上可愿手谈两局?消消食也好。”
穆玄澈眯起眼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