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离老远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站了一个人。穿着风衣在抽烟。身形高挑,侧脸十分好看。我慢悠悠地走过去,他偏头看我,烟都忘了抽。
“烧着手了。”我提醒他,他捻灭烟,轻飘飘地看我一眼:“又变成寸头了,丑死了。”
“真的假的。”我摸摸自己的头发,坐上副驾驶,他说:“安全带。”
我噢了一声,刚转头就被扇了一巴掌。我嘶了一声,“这是礼物?”
他嗤笑一声,捏着我的下巴吻上来,又狠又急,咬着我的舌尖狼似的用力,我招架不住,略微求饶,他才摸摸我的唇角:“这是礼物。”
“挺爽的。”我说。
回到家里,我才发现又多了一盆绿植,长的真像棵草,我对着研究半天,他说:“别研究了,就是棵杂草。”
我莫名其妙,“有什么寓意?”
“没什么寓意,想你了就看看。”
四目相对,我说:“对不起。”
“太晚了。”他眼眶微红:“整整一年。你不是说你没事吗?”
“没事啊。”我站起身在他跟前转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撇撇嘴,想哭,忍住没掉泪,开始打我,我使劲抱着他,阻止他的动作:“错了错了,对不起。怎么可能没事呢,我参与那么久,但一年已经很好了,我知道你和秦湛在外面都帮我很多,一个人受苦了,委屈了。”
他抽抽鼻子:“我他妈都要毕业了!再晚点毕业典礼你都来不了了!”
我眼睛亮了:“那我不是赶上了吗!”
他破涕为笑:“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吃你。”我认真地说:“本来以为我年纪轻轻会提前阳痿,没想到硬是把我逼的禁欲一年,我现在身强体壮,肌肉都练出来了。”
我让他捏捏我胳膊。
他不解,上下打量我:“你怎么跟当兵去了一样。”
“那个规律的作息……也……差不多吧。”我说:“我想你了就做俯卧撑,晚上人家都睡了我还在做。”
“狱警不警告你?”
“我偷偷的。”我说:“再说我表现的非常积极,老实乖巧,从不惹事儿。”
他哼了一声,叹口气:“已经是不幸的万幸了,你看看这个。”
我看眼他存的新闻,一年前,扫黑除恶联合扫黄打非的行动,蒋义天和那些老二老三的性质都非常恶劣,全部被执行死刑,老五起码没涉及人命,无期徒刑,包括蒋月月和周行玉,都被判了十五年,其他人虽情节较轻,但依然是十年左右。
我才一年,已经够可以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高官落马,估计都是跟他们有关。
我想抱着傅一青,怎么抱都抱不够,他也掰着手指头跟我算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怎么着都得赔我三年。”
“三年哪能够。”我说:“我赔你一辈子。”
他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又捧着我的脸,说:“你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什么?”
“这个。”
他调出来一个长视频,是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亲戚都在跪地道歉,并且拼拼凑凑出来几十万赔偿金。
“他们该的。”我说。
傅一青动容地看着我,很傲娇:“其实我早就不在乎了。”
但是我能感受到他语气里轻微的颤抖。
“那是,我们一青是谁,最棒了。”我哄着他,“我爱你。”
他深深地看着我,猛然抱着我哭:“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他哭的止不住,让我也想掉泪,心软的一塌糊涂:“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知不道我那一年怎么熬过来的。”他说:“我感觉我快死了。”
“瞎说。”我捏他的脸:“我才是快伤心死了,一整年,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我不敢。我怕我会疯。”他委屈的要命,哽咽着:“你知不知道那种,看到你,却只能看那么短的时间,又要走,那样的感觉,简直是凌迟,我是胆小鬼,我不敢。”
“没事。”我说:“现在看,看个够。”
“才不要。”他跟撒娇似的:“你寸头丑死了,好凶。”
“是吗?”我不信,非要让他看我,他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亲我一口:“其实很帅,嘿嘿。”
我哈哈大笑,把他摁在沙发上挠痒痒,他躲闪不及,被我摁着,我深情又温柔地看着他,亲吻他的唇,我们接了一个漫长又缠绵的吻,我说:“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我保证。”
他轻轻抚摸我的脸:“我知道,我相信。”
刚出来时事儿很多,陆陆续续见了秦湛、胖哥和副厂,前两个还好,秦湛是一贯的没心没肺,胖哥是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副厂是抱着我哇哇哭,因为我出不来了,也不敢问,我扫眼傅一青的神情,连忙推开他:“我刚出来,你说点吉利的。”
后来傅一青为秦湛正名,说他只是表现出来的不在乎,但其实刚出事儿的时候就跑前跑后,甚至想过帮我脱罪,但是我说有罪就认,他没办法,只能从减刑上帮我努力,找了最好的律师,也说硬盘是我揭发的,有功,甚至最后从来不迷信的他都去烧香拜佛,就希望佛祖刀下留人,能留我一命。
“要我说,你也是运气够好,命格能拆下来当钢筋了。”他说:“你知不知道,我的小道消息,那么多人,硬是没有一个人说你有罪,连蒋义天都说你跟所有的事儿都没关系,但还是得判。”
“没事。”我说:都过去了,以后向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