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恰好与苏念麟冰冷的目光对上,一个哆嗦飞快低下头,他虽为正职,可如今他唯一的儿子落在他手中,好不容易央求了宁王带他前来,可不能因自己的情绪得罪几人,耽误救出林允之一事。
他正低着头思索,便听到宁王开口,“本王今日不请自来,扰了各位雅性,还望江大人海涵,阿和将那位小厮放开。”
一名黑衣人落在念白身侧,将他穴道解开,得了自由的念白飞快窜到苏念麟身旁,狠狠地瞪了那黑衣人一眼,谁料他仿若未觉,飞身离开。
而此时冲着江垣抬手作揖,态度谦和,见此江垣赶忙从亭子中走出,江妤等人鱼贯而出,跪在地上冲着宁王行礼。
宁王三步并作两步走至江垣身旁,将他扶起,语气温和,“本王听闻苏副城主将林大人的公子抓入了牢中,此间应当有什么误会,可否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将他释放?”
说话间,江垣便领着宁王往花厅走去,落在身后的江妤听得此言,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拉着苏念麟放慢脚步,落在众人之后。
她轻拉苏念麟衣袖,让他低下头,“那宁王真是虚伪得很,昨夜他分明瞧见了现场,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今日倒是上门来用身份压人了。”
苏念麟瞧着她不满的模样,轻笑出声,抬手揉过她的脑袋,话音飘散在寒风之中,“那是他惯用的手段。”
花厅内燃着炭火,几盆茉莉开的正旺盛,宁王瞧着洁白的茉莉,眸中闪过精光,他怎不知他的好儿子竟还有养花的闲情逸致。
他将斗篷脱下交于婢女之手,随着江垣坐在上,墨色的眼眸瞧着姗姗来迟的二位,心道一早便听探子来报,他如今将江垣之女看得极重,现在看来倒是属实。
想着宁王嘴角挑起笑容,满含深意的眸子略过苏念麟,眉眼间满是怅然地望着江垣,“江大人,本王真是羡慕你儿女双全,不像本王孑然一身。”
“王爷说笑了,我这双儿女皆是不省心的,您这悠闲自在的生活,臣也是十分向往。”江妤拎起桌案上的茶壶,替宁王倒了杯热茶。
就在此时,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响起,江妤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林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桌上的茶杯碰落在地。
瞧着众人目光皆望向自己,林宏站起身子朝着宁王行了一礼,随后转过身子对上苏念麟的视线,“还请苏副城主将我儿带来。”
原以为有宁王撑腰,苏念麟多少要给个薄面,怎料他冷嗤一声,直直望着林宏,目光寒冷如冰,“林允之不仅杀害当朝刑部尚书,还将周云香害死投尸井中,按律当斩。”
随着苏念麟话音落下,林宏脸色一白,当即大喝,“你有何证据?”
瞧着林宏歇斯底里的模样,宁王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后悔带他来此,“林大人爱子心切,还望苏副城主见谅,劳烦苏副城主将林公子请来。”
苏念麟抬眸与宁王对视,只见他眸光闪烁随后意味深长地望向江妤,苏念麟心头一颤,眸中满含警告之意,冷声道:“念白,去刑狱司将林允之带来。”
“是。”
与此同时,荔城的一座院子中,阿眠倚靠在软塌之上,回想着自己到宁王府之前,似乎只有一位兄长,从未有过妹妹,可为何她在见到墙壁中那具女尸时会认定那人是自己的妹妹,好似自己的记忆中被人强行插入了一段。
她垂着眸,望着屋外的枯树,心中疑虑四起,自己的身世似乎另有隐情。
想到此处,阿眠猛地站起身子,便要往门外走去,脚还未踏出房门,一名暗卫从屋檐落下,“姑娘,主子吩咐近日你不可随意离开。”
阿眠视若无睹,便要往门外走去,那人飞身上前,挡在她身前,“还请姑娘不要为难于我。”
闻言,阿眠心头火起,抬手一掌拍向此人,“为难于你,我不过想出门透透气,你便万般阻挠,你是何意?”
那人躲闪不及被阿眠一掌拍在胸口,倒退几步,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只见阿眠趁他不备,飞身一跃翻过墙头离去。
谁料竟恰好遇见念白带着林允之往苏府走去,她心念一动便跟上念白。
未过多时,念白便带着林允之回到府上。
阿眠在墙角绕了一圈,只见苏府守卫森严,她寻不到潜入的机会,正颓丧之际,那名黑衣人再度出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便将她带到不远处的阁楼之上,此处恰好正对苏府花厅。
刚踏入花厅,林允之便瞧见林宏急切地望着自己,他用力挣扎试图从念白手中挣脱却徒劳无功,无奈之下只能冲着林宏喊道:“父亲救我。”
而此时林宏瞧见林允之满身伤痕心中震怒,只见他面目狰狞,死死瞪着苏念麟,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竟敢动用私刑。”
“不知林城主可知,林公子身中蛊虫?”江妤瞧着苏念麟似乎并无开口之意,便上前一步,站在林允之身侧。
“什么?”闻言,林宏大吃一惊,随后又冷着脸道:“此事与你们擅用死刑有何关系?”
“自然是有关的,林公子身上的伤痕并未是我们用刑,而是他蛊虫作,撞在墙上而来。林城主若是不信,我现下便可将那蛊虫引出。”
语罢,江妤取出一枚银针,扎在林允之眉心,随着他凄厉地惨叫声响起,一只墨色的蛊虫从他鼻腔中爬出。过了片刻,林允之面色苍白,一身冷汗。
见此,几人皆是一惊。
“父亲莫要听她胡说,我满身伤痕皆是苏念麟打的。”缓过神来的林允之望着沉默不言的林宏,有气无力地开口。
“苏副城主,真是好大的官威,竟……”林宏话未说完便被宁王打断。
“好了,江姑娘可有证据证明林公子是凶手,若是没有便让林城主将他领回去吧。”宁王抬手按住自己眉心,心中万分后悔,自己竟忘了阿眠给林允之下蛊一事。
江妤眸光扫过林宏,只见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便知他心中认定自己没有证据将林允之定罪。
“啪啪,”——江妤轻拍手掌,几名仆役便将方越与周云香的尸体抬入。
她转头直视宁王,“昨夜宁王殿下也在林府,方越死于重物锤击,凶器便是这把椅子,而椅子角落有凸起之处,林公子恰好手掌受伤,各位可相信有如此巧合之事?另外此女被人掐死后抛尸于水井中,此枚玉佩便是我在那女尸身下的雪地中寻到,林大人应当认识此物吧。”
“我昨日便与你说了我儿的玉佩早就丢了,你……”
林宏话未说完,江妤便出言打断,“昨日你说是阿眠姑娘杀死方越畏罪潜逃。你可有想过阿眠被你下了迷情散,压在身下有何能力将方越推开,然后从身后用椅子将方越砸死?”
“那她必然有同伙。”
瞧着他们狡辩的模样,江妤眸中闪过嘲讽,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小师兄将那件衣物给我。”
接过苏念麟手中的衣物,江妤将它抖开,只见衣服上沾满了暗色的血迹,似乎还有些黄白的液体凝固在上面,“此物便是我哥哥昨夜从你房中找出,上面还沾染着你杀害方越时溅上的血迹,另外你慌乱之中落了一只鞋在方越门外。”
林允之瞧着江妤手中的衣服顿时面色惨白。
谁料江妤并未放过他,又再度开口,“你不仅杀害方越与周云香,还利用孙姨娘的蛊虫杀害与你父亲政见不合的官员,你真是罪大恶极。”
闻言,林允之猛然抬头,满脸震惊地望着江妤,双唇微颤,“你是如何……”
江妤轻蔑一笑,“你可是要问我是如何得知的?去问孙姨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