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名字的女孩……”米洛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怒气,她的手心狠狠抓着短刀,掌心的血液沿着刀锋下滑,浑然不觉。
“没办法救她吗?就没有办法救她吗?”从进入遗迹到现在,米洛从来没有如此真情实感过,她甚至急切到忘记扮演,不再思索如何获得神器,急切的眼睛望着索兰和塞西莉亚,“她只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被亲人抛弃谋取利益的孩子!”
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
如果可以救下她的话,是不是一切悲剧都不会再重演?
会不会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孩,在幼小时孤苦伶仃,无措地看着亲人抛下自己远行的背影。
“如果想要救她的话,那你们可要尽快哦,”一道轻佻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首,只见本该被安吉尔抓走的萨罗正躺在窗外的树上,虽然看起来没个正经样,但身上的伤却深可见骨。
“你来干什么?”米洛充满敌意问道。
她没记错的话,对方和他们一样都是外来者吧?
“来给你们送情报,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萨罗笑嘻嘻说道,“怎么,不欢迎我?”
“啊,差点忘了,”萨罗从树上起身,向塞西莉亚行礼,“为我之前鲁莽道歉,女王陛下。毕竟我隐约感受到了母树的怪异,只能用这种方法证实。”
说谎,米洛看着眼前之人,心中嗤笑。
明明也是想夺取神器的外来者,谁比谁高贵?
但为了隐藏外来者身份,不至于彻底暴露,此时此刻,他们也只能顺着萨罗的话说。
“你知道什么?”塞西莉亚询问。
“时间,”萨罗不怀好意扬起眉毛,“那群精灵打算在明天正午,正式在母树前献祭灾星。”
“以火刑的方式。”
***
红发女孩虚握着一颗糖,在窗边坐了一整天,久到太阳沉入西山,久到这间阁楼的木门被推动。
“献祭的时间定下来了,”她名义上姐姐安吉尔优雅推开了门,那双黄金之眸在黑暗中微微闪光,“怎么不开灯?”
“没有意义。”女孩听到自己毫无波澜的回答。
“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安吉尔的脸上绽放出真情实感的微笑,她走上前来,将双手亲昵放在妹妹的肩上,那双黄金之眸宛如猎豹般贴近了她的脖子,隐约有呼吸吐露在脖颈,似乎在准备收割猎物。
“看,”安吉尔将手指向一片漆黑的窗外,那双金眸似乎看到了极为美妙的事情,美妙到她的尾音都在颤抖。
“那是精灵国度亲手选择的未来。”
“她们愚昧不堪,滥用权力,排斥异己,自视甚高,于是注定会从神坛跌落,彻底泯灭。”
“那也是我的未来吗?”女孩没有看安吉尔,事实上从始至终,她的视线都望着窗外,自从安吉尔进入也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主张献祭她的并不是此刻亲昵的安吉尔。
也仿佛此刻和她靠在一起的,只是个陌生人。
“期待吗?明日的献祭?”安吉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轻起身,重新变回了端庄的大祭司,“明日,你就可以被献祭给母树,结束一切。”
“你所有的痛苦都会烟消云散,至此终结,”安吉尔轻快地离开,她的声音逐渐隐没在空气中,却宛如洪钟般撞击着女孩的心脏,“从此,和精灵国度再无关系。”
“我最亲爱的妹妹,这是我送给你,唯一的礼物。”
门关上了,阁楼又重回寂静。
女孩始终都静止如雕塑,平静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国度,而后将头埋入膝盖,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获得幸福。
在仿佛被人遗忘的黑暗中,那被视作不详的火红长发竟然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女孩从来都看不懂安吉尔,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生会过成这样。
正如这间阁楼从未点燃的灯,永无希望。
和所有的精灵一样,她和安吉尔同样诞生于母树,并且因为双生姐妹的缘故,她们还诞生于同一朵花苞中,只不过她那朵花天生孱弱,在姐姐诞生人世二十年后,才姗姗来迟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