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鸟羽的名声如何,涂女乔一清二楚。
她收养孤儿,免费义诊,在普通人里威望极高,不然不可能靠选票得到教育部副部长的职位,再加上她的性格温和宽容,好像不会因为任何事生气,犯了任何错误都能得到她的原谅,也让她很受杀人无数的忍者们的欢迎。
“在千鸟羽小姐身边,内心平静了许多。”
涂女乔不止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她也知道千鸟羽的性格比众人看到的更加复杂幽深。
能说出“这世界上没有真实的人类,若有,也只有你我”的人,她都不敢想这黑芝麻汤圆平日是如何看待同事和村民的。
不过这不重要,涂女乔不是“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的人,她是论迹不论心的。
所以啊——
“原来我们碰的壁还有你的原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被弗兰伊那家伙骂惨了。”小可最先忍不住,冲过来质问。
药师千鸟羽双手合十,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我当时只是根据现实情况总结。”
小可指着她大叫:“你还说!”
“我不太会撒谎呢。”
“无论如何,那些普通人,”小可回想起她描绘的惨状,顿了一下,再抬起黑豆豆眼时,目光坚定,“在没有战争的小镇里过着平静的日子,不会被武士恐吓羞辱。你们所说的和平对于女性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绝不认同。”
药师千鸟羽没有表现出半点负面情绪,她的眼神,她的眉宇,她放平的唇角,都在诠释着悲天悯人四个字。
就好像在说“看看这个天真的小傻瓜”。
小可的额角爆出一个井字。
药师千鸟羽在祂即将爆发的时候开口:“小可,你很善良,所以你不能想象这世间比战争更可怖的罪恶。”
小可抱着手臂,“那我倒要请教请教,比战争更可怖的罪恶是什么。”
“所谓的战争是外人对自家人的谋杀,更可怕的是自家人对自家人的摧残,前者尚可以说是立场问题,不杀不掠夺别人,自己就要死,但后者全然没有道理,”药师千鸟羽说,“小可,你可曾见过丈夫强|暴妻子?”
小可躲到涂女乔肩膀后面,探出圆圆的脑袋:“没有。”
药师千鸟羽歪头:“别害怕,没有打耳光,也没有拳头砸脸,只不过是男人想要,女人说很累,不想,然后男人不听,完事回到自己房间,女人在寝房里流泪而已。”
她幼年眷恋母亲,甩开侍女,偷偷跑到母亲寝房外,不知见过多少次。
小可缩了缩身体,用小乔的肩膀挡住自己,感觉要窒息了。
药师千鸟羽:“你见过丈夫向刚生完孩子不足十日的妻子表露生理需求,妻子不肯,然后挖出妻子眼珠的吗?”
小可一跃而起:“啊?怎么会有这种事?不可能!”
“那是我十三岁时经手的病人,弗兰伊可以作证。”
小可缩回去,这次祂藏在涂女乔脖颈后,只探出一只豆豆眼。
“你见过丈夫是医生,给妻子接生,别的男人交钱就可以旁观的吗?这件事,当事人也许不愿意作证,旁观者我都送下去了,很遗憾,不知道如何取信于你。”药师千鸟羽说。
小可声音低落:“我相信,我见过。”
药师千鸟羽惊讶挑眉:“你见过?”
涂女乔解释:“我的家乡也有。”男网红直播妻子生孩子,后来被官方封禁。
她是修仙的,这就是剑冢。
药师千鸟羽垂眸,像极了莲台上的菩萨:“这可真是……”
声音很轻,归于虚无。
很快,微阖的眼睛睁开,不再与小可说那些和平地区女性的遭遇,望向涂女乔,眼珠如浸在温水中的墨玉。
“我游历各地,一直在思索救世之道。我救治在家庭里伤痕累累的女性,她们得的病、受的伤与游女几乎没有两样,我治好她们,她们仍然要回去,我养育被抛弃的孩子,她们十四五岁时候却告诉我,她们要离我而去,所以我得出结论,唯有启迪民智,才能彻底革除这虚假的世界,”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我一直在向前走,弗兰伊却留在原地,此行除了为村子效力,也希望能挽救在战争中麻木迷失的她。”
“一定可以,我送你?”
“好。”
得到她的同意,涂女乔立即解封‘轮’牌,切割空间,一步之外正是云雷峡。
“走吧,我带你进去。”
涂女乔一马当先,不想药师千鸟羽拉住她,说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不行,太危险了,你只学了一点治愈系魔法,不能冒然进入夜月一族的族地。”涂女乔拒绝,小可也赞同她的看法。
然而药师千鸟羽的态度很坚决,涂女乔稍退半步,让小可跟去。
药师千鸟羽看看她,再看看待在自己身边的小可,只得答应。
金光忽闪而过,分割空间的圈环化作牌,回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