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
从主屋婆婆那里出来,李青兰回到自己屋呆呆坐了好一阵,等门口响起进屋脚步的动静,她才突然回过神来,忙低头整理了自己迎出去。
锦丰进门来,看见她时,怔了一下,问道:“你哭了?”
李青兰低着头帮他脱掉外衫挂到衣桁上,背对着他笑道:“哪哭了,刚才出门沙子进了眼,揉红的。”
锦丰洗着手说:“沙子还在眼睛里吗,我给你看看。”
李青兰回答:“早出来了,你放心吧。”
把衣裳挂好,整理了一下上面的褶皱,李青兰说一声,就出门去后院取饭去。
锦丰洗完手,看着妻子的背影,眉头微皱,心觉得妻子不大对劲,但又一时间琢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仔细想了想最近家里的事,娘说话已经注意了许多,没大惹青兰又伤心,前两天青兰回娘家给侄子庆生,回来也没像以前那样说家里人给过她不痛快。
想来想去,自打年前妻子小产后,就没怎么让她出过门,在家除了家务也没事做,憋久了是容易心情不好。
锦丰琢磨着,等小弟夫郎好利索,和小弟两能去医馆了,他就抽空带妻子去老房子那边或是二叔家那别庄住几天散散心。
又想着,岳父岳母那边对青兰有时实在逼迫得过分,青兰小产的事,被他们知道后,安慰的话没说多少,反倒只要回去就要数落她。
青兰自己也想留住孩子,要说错也是怪他这个做丈夫的太粗心大意,怎么能怪青兰呢。
但那是妻子的爹娘,是长辈,锦丰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岳父母其实对女儿也没坏心,只是过于担忧女儿生育的事,锦丰没法怪他们,只能多劝劝妻子别往心里去。
他想着,应该去找妻弟青正说说这事,让他旁敲侧击地劝劝他们爹娘,别总那么说青兰。
不过,最近医馆太忙,天一热好多年纪大的和在外面干活中暑的,他得等忙过这阵再说。
这么琢磨着,青兰已经提着食盒进门来,锦丰起身走过去,将食盒接过来,两人坐一起吃晚饭。
晚上临睡前,天气热,一时间睡不着,锦丰听见妻子翻了个身,看样子是也没睡踏实。
他说:“是不是太热睡不着?我去把窗子打开吧。”说着,他就要下床。
青兰抬手拦了他一下,说:“别下去折腾了,夜深会凉快些,开窗子容易进蚊子,更睡不好。”
锦丰一时难住了,照以往,妻子这么说,他也就就势躺下继续睡觉。
但他在昏暗中看着妻子侧躺的背影,回想起他说不上有多少次见过她这样背对自己躺着,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今晚回来时,撞见青兰眼睛红肿却对着他笑着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他坐在那里想了想,这才想到窗台上有把蒲扇,还是下地去,回到床上时,他就靠在床头坐着,给妻子扇风。
青兰感觉到背后有一阵阵清凉的风袭来,她疑惑地转身看过来,在看清是丈夫在给她打蒲扇之后,似乎是怔了一下。
锦丰轻声道:“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锦丰看着昏暗中自打转身过来就一动没动的身影,他能感觉到妻子应该正看着自己,可是她没有任何表示,也没说话。
床帐里很安静,只有蒲扇发出的草叶之间轻微的摩擦声,还有一阵阵风声。
过了一阵,在锦丰几乎以为妻子已经睡着时,青兰突然开口道:“睡吧,我不觉得热了。”
锦丰手里的扇子停了停,他答应了一声,将蒲扇放到一边,躺下去。
青兰在旁边动了动,似乎要翻身回去。
锦丰有种冲动,想开口让她不要背对自己,却又觉得这样说太突兀,到底没说出口。
但青兰好像注意到了,她问:“怎么了,你有话要说吗?”
锦丰想到晚上回来时的打算,以前没有“一定”的事,他都不跟妻子提,就怕最后不成的话,白让她欢喜和牵挂。
医馆的事多,他太忙了,而且身为家里长子,娘的事,还有姐妹的事,尤其是体弱的小弟,他肯定是得顾着。
但最近,锦丰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还是开口道:“过阵子,咱两出门住几天吧,去老房子或是去二叔的别庄都行,或者你其他有想去的地方,也可以去,咱们商量着来。”
青兰说:“过阵子你能去再说吧。”
锦丰忙道:“我尽量空出些时间。”
青兰沉默一阵,喃喃地低声道:“也好,老房子那边庄稼户里也许有合适的年轻姑娘和哥儿。”
“老房子那边怎么了?”锦丰没听清后半句话。
青兰翻身过去,说:“没什么,我困了,睡觉吧。”
……
过几日,简如脸上的刀口愈合成细细的微微凸起的白色疤痕,那块铜钱大小的疤则缩小到指甲盖那么大,颜色稍稍有些深,虽说还是明显,但比原来那样子好上太多。
锦容看过之后说:“可以换药膏了,以后还用之前用过的那种淡化浅疤痕的,涂个十天半月,凸起的痕迹就平了,只是颜色会比较白,过一个夏天,秋冬时就能看不出来,你要是用上些蜜粉,不用过夏就是凑近了也看不大出。”
简如不好意思道:“蜜粉就不用了,哪有那么讲究。”他嘴上这么说,但眼睛直往锦容的梳妆匣子那边看,目光打几个转就收回去了。
换过药膏,简如能出门了。
他在家憋了好多天,最想去的还是医馆。
二公子也怕在家闷坏了他,再加上大哥前两天跟他说,等他去医馆看诊,就打算和大嫂去老房子那边住几天。
二公子当然是赞成的,跟简如说这事,简如更着急想去医馆,好让大哥带大嫂出门走走散散心,两人跟李老夫人知会过,第二天吃完早饭请完安就去了。
医馆里的大夫和伙计见到简如都很惊讶,纷纷赞叹李家二小姐实在是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医馆里来去的病患也有不少见过简如的,那会儿他脸上的疤痕让人难以忘记,也有好信儿问过的,简如也不怕讲。哪想到一些日子没见,再过来这哥儿竟然大变了模样,那么严重的多年的陈疤,竟能恢复成这样子,无不感叹这李家医馆实在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