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戴聿诚走进去,在她面前的椅子坐下,“这么晚,还不走?”
&esp;&esp;“剩一点点了。”
&esp;&esp;周漾说完,看了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立刻拿起桌上的手机给许屹发了个语音:“你可以出发来接我了。”
&esp;&esp;手机很快亮起,周漾点了一下,手机里传来许屹的声音:“要吃东西吗?”
&esp;&esp;周漾边看电脑屏幕边回语音:“今天不了。”
&esp;&esp;做完这一切,她终于想起来看戴聿诚一眼:“你怎么这个点过来?”
&esp;&esp;戴聿诚的视线从她的手机上掠过,说:“白天没说上话,晚上人少,过来碰碰运气。”
&esp;&esp;周漾问:“你有事要跟我说?”
&esp;&esp;戴聿诚看着周漾,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esp;&esp;她的状态很好,看起来已经从失去孩子的悲痛中走出来,恢复到那个事业心满满的周总。如果在这个时候问她身体心情如何,反而是徒惹她伤心难过。
&esp;&esp;可是除此之外还能问什么呢?
&esp;&esp;她的私人生活吗?刚才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一幕已经不言而喻了:她和许屹感情很好。
&esp;&esp;她和自己的可能性吗?在德国的那个夜晚,他已经借着醉意将自己卑微的心脏一整颗捧给了她,结果是什么呢?她说她不要。
&esp;&esp;是的,她不要。
&esp;&esp;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低声下气。
&esp;&esp;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esp;&esp;戴聿诚站起身来,“也没什么事,单纯就是过来看看你,”他此刻的眼神称得上落寞,却依旧维持着一贯的风度,“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esp;&esp;他系好西服的纽扣,往外走去,那背影高瘦,精致如初。
&esp;&esp;周漾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esp;&esp;-
&esp;&esp;许屹准时到达来接周漾。
&esp;&esp;一坐进车里,周漾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用鼻子嗅了嗅:“你偷用我的沐浴露了?”
&esp;&esp;许屹穿着t恤和居家长裤,头发半湿,一看就是刚洗完澡,他一边开车一边答:“我那边的用完了。”
&esp;&esp;“还是这个味道好。”
&esp;&esp;周漾在座位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打开音响放歌。
&esp;&esp;“你最近下班有点晚。”许屹说。
&esp;&esp;“一段时间没去,事情很多。”
&esp;&esp;“这么工作吃得消吗?”
&esp;&esp;“还行,我会注意的,”周漾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但我现在要睡会儿,到家了你喊我。”
&esp;&esp;周漾虽然忙碌,脸上也有些疲态,但是精神状态明显好起来了。她有意无意在借工作转移注意力。
&esp;&esp;许屹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好。”
&esp;&esp;周漾这一觉睡得昏沉,最后是被许屹抱回房间去的。
&esp;&esp;她做了一个迷离久远的梦。
&esp;&esp;她梦见大夏天的午后,她和许屹在太阳底下疯狂地奔跑。许屹拉着她的手,风在耳边呼哧呼哧地吹,喉咙深处呛上来一股血腥味,她明明累到了极点,可两只腿还是停不下来。
&esp;&esp;她忍不住想,他俩是要奔去哪里呢?这一路的艰辛到底会不会有尽头?前方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幸福还是痛苦?
&esp;&esp;最后的最后,好像什么也没有。前方始终是白茫茫一片,越来越亮,亮到她睁不开眼睛。
&esp;&esp;她终于跑不动了,停了下来。
&esp;&esp;忽而有人将她背起,她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安心地闭上眼睛。
&esp;&esp;于是她什么也没有再想了。
&esp;&esp;周漾没有再梦到那个孩子。
&esp;&esp;见风起(五)
&esp;&esp;周漾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能参加eba的第二次课程,司晚晴同样如此,并且在第三次课程的时候,司晚晴依然没有参加——她彻底退出了。其实在“捉奸事件”之后,周漾也见过司晚晴一次,在常去的那家美容院里,当时司晚晴戴着墨镜,还围着一条丝巾,看见周漾也没打招呼,匆匆离开。后来,相熟的人跟周漾八卦,说司晚晴可能是被家暴了,因为给她服务的小姐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暗示司晚晴身上脸上都有伤。周漾心道那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因为陈潜性情暴戾,在他俩高中时期的争吵阶段就已经能初见端倪,即使他如今成了人前的无私公仆,私下也依旧本性难移。至于“捉奸事件”中另一个人的后续结果——王文钧主动退学了——也在周漾的意料之内。不过在许屹问起这桩事情的时候,她佯装惊讶:“是吗?他这是被威胁了吧?”“应该是,你不是说陈潜现在官职做得挺大?”“现如今我都要看陈潜脸色,一个毛头小子还敢绿到他头上,没吃牢饭已经要庆幸了。”许屹一时没搭话,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不知所想。周漾侧过头去看他,问:“他都那样对你了,难道你还在心疼他?”“没有,”许屹沉默稍许,“他和我是老乡,老家就在纳普边上。”周漾之前没有仔细看那学生的资料,惊讶道:“难怪你看起来这么感慨,”她想了想,对他说,“如果你想帮他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许屹闻言冲她笑了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结果,并不清楚他的前因后续、有没有和人达成协议,我只是有些惋惜罢了。”他重新看向前方。“在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没有试错成本,有的人只是做错了一件事,有的人甚至什么都没做,却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此时正值晚高峰最拥堵的时间,他们的车被堵在一条长长的繁华路段,车外天色昏暗下着小雨,前方尾灯一片通红,雨滴的阴影模模糊糊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也有些沉重,这两种情绪在红色灯光的闪烁中被渲染得愈发深刻。周漾觉得有些奇怪,握住…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