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忙告饶:“是我胡说,燕珩,你别生气。你说你要走,那也好,只是……别下月初六。你在临阜再住半年,若是半年之后,你还想走,那我绝不阻拦你,一个‘不’字都不会说。可好?”
燕珩别过脸去。
秦诏简直是薅住了燕珩的灵魂,握紧了燕珩的心,现下,分毫不怕。只是碍在那位脸皮薄了三分,只好轻声哄道:“燕珩,不如,再利用我一回?”
燕珩这次真怒了,他掐住人的下巴,要人住嘴:“寡人从不曾利用你。至少——从不曾利用过你的真心。”
见秦诏一脸震惊,他又挑眉,冷哼:“信不信由你。”
——那是真没有!
秦诏感觉幸福猛地涌上来,激得头皮发麻,小腹乱涨。
燕珩,竟……
秦诏忍不住想,还是自个儿更混账三分,那时候小,并不懂得道理,若说没利用人的恩宠,必是假话,只是,他那颗心,自见他那一刻,便再也无法逆转了。
为了活着,他实在不得已。
为了得到燕珩,他就更……不择手段了。
秦诏竟痴痴地笑起来了:“燕珩,燕珩——我要疯了。”
不等燕珩开口,他就堵住人的唇,吻下去了……被人封住唇热吻的时候,燕珩还有点状况外的意思,他心中有点朦胧的困惑,竟无法捕捉到端倪。
这么久了,秦诏都没想透,今日,他何以猜出来的?
秦诏捉到了他的心。
——因而,无师自通,登时心底一片光明。过往时日里,所有算计、欲言又止、沉重压住的长叹,和那等乱缠在一起的帝王心思,全通透了。
秦诏不光猜透了,还全然不害怕;只将他的狠心威胁,当作情话来听。
但燕珩,却被他这些时日的冷淡,挑拨的心底不舒坦。
秦诏忽冷忽热,时而追逐、时而躲避的态度,把帝王那颗心逼到不得已做出狠心决定的境地,那小子反倒茅塞顿开,又高兴起来了。
他扯开人,挑眉……
秦诏抬手,将人那道漂亮的眉毛摁住,而后轻轻地舒展开,又凑近前去,啄吻了两口:“燕珩,你别瞪我。”
“……”
燕珩都气笑了。
秦诏道:“你都准备将我‘杀’了藏起来,还说不爱我?只是,这样的计谋太叵测,若我没有名姓,你不知还要去偏心爱谁呢。”
燕珩没吭声。
秦诏又说:“总之,你给我半年的时间,可好?”
“你又想做什么?”
“这次,我要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爱你。”秦诏道:“我绝不会使一丁点儿阴谋诡计,叫你不开心。”
秦诏明白了,与这等狠辣聪明、满腹谋略的男人搏斗,计谋并不管用。自己那点雕虫小技,根本不够燕珩玩弄的。
想要赢得燕珩,只能靠那颗真心。
靠那颗——无比脆弱,帝王一剑就能捅穿、却迟迟下不了手的真心。有时候,那颗心,可敌百万猛将。
燕珩揉了把他的屁股,轻嗤笑:“那,寡人就给你半年的时间。你若没有办法,一年之后的今天,便是你鸣锣收兵、投降献身的日子。”
收网,他不急。
还能再等他半年,他倒要看看,秦诏能玩得出什么花样。
秦诏那屁股邦邦硬,实在没什么趣味可言。因而,被人恶劣地揉了一把,他也不介意,只笑着站起身来,将人的手擒住:“燕珩,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他俯身,贴在人耳朵上,回以更深的挑衅。那恶狠狠的口气之中,带着难以掩藏的甜蜜:“你已经输了大半。等着我——不叫你在床上哭叫一夜,我秦诏,誓不为人。”
——燕珩抬脚,然而秦诏躲远了。
他朗声笑起来,阔步迈出门去了,只留给燕珩一个自信而又坦然的背影。
自己在明处,对方在暗处,形势骤然逆转。
燕珩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秦诏猜透了他的心,他却没有捉住秦诏的小心思。或者说,在风月之事上,他并没有那样花招备出的盘算。
他不知道秦诏要干什么。
但不论干什么,自己都不能坐以待毙。紧跟着,他就唤人将符定召进宫来。
调遣兵马的虎符被抛出去,燕珩下令的声音显得镇定而运筹帷幄:“三万逼楚境,压在封城;四万驻获岗;再有十万,封住屈云道。剩下的,围住临阜,动作要低调,明处演兵之事照旧,不要被人发现了。”
等符定盘算出前因后果,预备大赞“被俘临阜”乃明智之举时,燕珩已经摆摆手,撵他走了。
临退下去之前,符定还递了一封书信。
秦婋禀:[依王上之命,小女将及领军,待五州之事成,必为王上之用、王土之照。]
燕珩平静看过之后,便将那信点燃,抛入银壶之中了。
这位帝王,倚靠在处理朝政的大殿宝座上,霸占着“秦王”的位置,分明露出了极其坦荡自信的笑容……
那点藏暗处的心软,被秦诏挑破,反倒叫人轻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