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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解剖室外交接报告。
念念,那个渣男给你打电话了吗?他找不到你都快疯了,我估计他要去单位堵你,你小心点,千万别心软!
我平静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熟悉又狼狈的身影,轻声说:他已经来了。
他头发凌乱,眼睛通红,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念念,我们谈谈好吗?
法医组的同事们都在窃窃私语,我不想成为办公室八卦的主角。
于是带着他下了楼,在大楼下面的小花园里找了张长椅坐下。
他双目猩红地看着我,主动开了口,念念,对不起。我不知道林依依会发那些朋友圈,我根本没看过……
所以呢?我打断他,重点是她发了什么吗?重点不是你毫无边界感的行为,才给了她发那些东西的底气吗?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我不同意分手。
沈之行,你同不同意,都不重要了。我看着花园里开得正盛的月季,语气淡漠,
我对你的感情,在每一次你为了林依依忽略我的时候,在你丢下我冲向她的时候,在你一次又一次的敷衍里,早就消磨干净了。
我不信!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不信你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你就是在赌气,你就是为了那个一等功的事情!念念,一个一等功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到底在计较什么?
还是说歹徒来的时候我没护着你,我都可以解释的念念,我都可以弥补。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没想到我们竟然不同频到了这种地步,他完全没法理解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放弃了这份感情。
在他眼里,我所有的委屈和失望,都只是为了一个功劳在斤斤计较。
他痛苦地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哀求和不解,自顾自地碎碎念起来,
我们说好的,明年就结婚,在离我们单位不远的地方买个房子,不用太大,够我们俩住就行。
我还想着给你买那个你一直舍不得买的钢琴,放在客厅里,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能学。我规划的每一个未来里都有你,可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些小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了我们?
他忽然抓紧了我的手,通红的眼眸里映出我的倒影,你记不记得?念念,你记不记得当年,就是在这儿,就是这张长椅上,你靠着我的肩膀,答应了我的告白。
我记得。
我平静地回望他,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还记得,那个你彻夜未归的晚上。我给你打了二十七个电话,最后是林依依接的,她在电话那头娇声笑着说,师兄在洗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查岗。而是因为我意外流产,一个人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疼得快要死掉了。
沈之行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轻声念着我不知道。
我还记得,我父母的忌日,我一个人在墓园待了一整天。你却丝毫不记得,你陪着林依依,在外面执行一个根本没什么危险的任务。
我还记得,我因为工作失误,可能要面临纪委调查,是我职业生涯里最黑暗的时候。而你,正陪着林依依在酒吧里花天酒地,庆祝她拿到了奖金。
我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一字一句,清晰而决绝。
沈之行,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