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低调落座,又是用林家的身份出席,并没有引起什么众人注意。
紧接着,林稚水认真享用美味的菜品,半垂着眼,烛光混合璀璨灯光照得睫毛格外纤长,安静极了,很快,这副安静的状态就被打破了。
晚宴又迎来了几位。
随着金碧辉煌的两扇门被服务生推开,一开始步入进来的是谢氏家族的掌权人谢忱岸和谢忱时这对双生子,以及联姻嫁到谢家的贺南枝。
像这些权势富贵堆里出来的继承人们到哪儿都是座上宾,他们的座位,跟林稚水还相隔挺远的。
林稚水只知道四面无数目光都追逐了过去,霎时间,谢家也成为新的话题中心。
然而,贺南枝一袭霜色的曳地长裙优雅落座后,还未动筷,先隔着桌,跟她隔空打起招呼,清灵的音色溢出唇:“林稚水。”
林稚水循声抬起眼睫,茫然地眨了一下。
贺南枝迎着在场神态各异的注视,只对她说道:“宁商羽也来了,你怎么比他早一步到?”
宁商羽三个字,惊得林稚水情绪有了波动,却尽量克制着不被人瞧出端倪来,语言又匮乏道:“我是从港区过来,跟他不是一路。”
贺南枝悟了点点头,又说:“宁商羽没跟我们一个电梯,他应该也快进来了。”
为什么还没到,兴许是被熟人牵绊住了脚步。
林稚水猝不及防被提前告知,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她下意识地将纤细的背脊挺直,气氛渐愈发热了,可随着时间缓慢推移,迟迟却没见人现身。
会不会又临时走了?
林稚水没忍住看向了贺南枝的方向,她位于谢家样貌惊人神似的双生子中间,但是好似比起新婚丈夫谢忱岸,更加跟谢忱时关系亲近些,两人正凑一块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趣事。
谢忱岸漠视着从不搭话,却在贺南枝感到口干舌燥时,会仪态矜贵从容地给她适时递一杯果汁。
贺南枝懒得拿,身子靠过去,就着他的手慢慢吞吞的喝。
等喝完,她又端端正正坐回去,跟谢忱时继续神秘兮兮八卦着。
而谢忱岸则是长指漫不经心的轻叩着透明玻璃杯,下一秒,就当林稚水安静目睹着这幅画面,脑海中却开始走神时……他墨色深瞳倏忽扫了过来。
近乎是瞬间,林稚水感受到那股熟悉强大的压迫感浸透进了她的脊背。
是宁商羽来了。
他来得迟,太迟了,着了袭绸制的高级纯黑西装现身酒醉金迷的晚宴上,不少在座的诸位都纷纷注目过来,就跟先前谢家出场是一样的。
而林稚水表面上跟没有太多情绪似的,长睫毛一直垂着,没去看他,也不做声。
宴会的主人赵廷璧亲自过来招待,许是觉得夫妻坐在一起是天经地义,又跟宁商羽关系尚可,就动作自然而然的替他拉开了林稚水身边的椅子。
林稚水长睫毛更轻微地垂了些,耳边,听到宁商羽低沉的嗓音格外清晰响起,在淡定自若的恭喜赵廷璧年初喜得第三次良缘。
然后赵廷璧说道:“这次是真爱。”
过会儿,宁商羽就在林稚水旁边落座。
宴会进展过半,赵廷璧和三婚妻子任宛萤待完宾客,开始很幸福地跟众人讲述着相爱的过程,气氛热闹温馨异常,也间接衬得这边愈发微妙得跟什么似的。
准确点说,是林稚水一个人微妙地安静着,只因相隔片刻就有人举杯过来跟宁商羽攀谈,他端着高贵冷艳的姿态,从神态到语调都不紧不慢地正常社交着。
林稚水抿着唇,没有再吃东西了,服务生轮番端上的美味佳肴都被她悄悄推到了一边。
宁商羽漆黑幽深的视线极为不经意间停过来了瞬,随即,他高傲到从不掩饰什么,当面,便吩咐服务生换一些港区菜式上来。
林稚水微微出怔,半响,逐渐侧过几乎白到透明的脸蛋。
宁商羽却与此同时,在听旁人说话,彼此的视线恰好错过。
林稚水又重新垂下了眼,这次菜式非常合胃口,她一边听着宁商羽靠着椅背跟人交流商业话题,一边规规矩矩地浅尝遍了每一道。
谢氏双生子要提前离席。
贺南枝就过来,眉眼笑盈盈问:“林稚水,你跟宁商羽是一起走,还是等会走?”
显然他们这些核心发小圈的今晚还要转场聚会,这儿不是主场。而林稚水的原先计划是在意大利找家酒店居住几日,当出来度假散心。
她不知道,一时有点儿沉默起来。
索性贺南枝极为自然熟,讨不到话,就对宁商羽说:“你要一时半会不走,我把你老婆带走,可以吧?”
宁商羽却伸出温度偏高的手掌,动作太自然,将林稚水雪白肩膀完全包裹住,嗓音落下,“她跟我。”
那紧贴的触感让林稚水皮肤都变得很烫,沿着骨髓能一路烫到心口似的,她微微屏息,下意识地抬起头。
这次撞上了,是他们在这场晚宴上第一次的眼神触碰。
宁商羽没有转移开的意思,就这么倒映在她清澈见底的瞳仁里。
“好吧。”贺南枝走之前,不忘提醒:“温见词和容伽礼都在等着呢,别太迟到场。”
无人应答这句话。
林稚水以为宁商羽就是象征性搂了下,怎料,像是遗忘了似的,手掌就没有从她肩膀移下来过了。
比起他气定神闲,林稚水则是想要不去过度在意这股难以忽视的压迫,只能把专注力都放在桌中央装饰用的粉色烛台上。
烛台被摇曳的火光燃烧过半,不少宾客都渐渐离席了。
她心底琢磨不出宁商羽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走,赵廷璧送完人,又过来跟他攀谈起未来商业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