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霜映看向门口,玉色长衫的青年缓步而来,他抬眸看着她,那双始终含笑眸子里,终于落得意满之色。
“你怎么在这里?”蔚霜映脑袋转得飞快,“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纪九看着那双柔软干净的眼眸充满了警惕,心口微滞,突然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啃噬着他的心脏。
“你不必如此,蔚姑娘,我没有恶意。”他说,“我只是想求得一份答案。”
蔚霜映一边看着他一边往门口后退。
纪九好似知道她的想法,柔声提醒:“蔚姑娘,别想着跑出去,至少在这里面,还有我一个活人,理智不多但尚能控制自己,但外面,是我纪家无数生灵,他们死得惨烈,早已被邪祟彻底侵染。”
蔚霜映:“邪祟!你们纪家!?”
明上宗不是正派人物形象吗?为什么?
纪九慢条斯理走来,用指腹眷念得划过墙壁上的每一道划痕。
“蔚姑娘。。。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蔚霜映想,这是很经典的剧情了,每一个意想不到的反派干坏事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缘由。
“洗耳恭听。”正好拖延时间。
鹤望鹤望你们赶紧来吧。
纪九语调不快不慢,却足以叙述清楚一个老套的没落故事。
“从前,明上宗乐辅一脉,举世无双,风头无限,哪怕是世间最强圣剑宗,也要给我们几分薄面。我们拥有珍贵的修炼地泉瑶池,有七位近化神强者作客上卿。”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乐辅一脉越凋残,天赋合格者不过寥寥,化神强者也相继离去,如今只剩下大长老与二长老坐镇。”
“他们年纪大了,再也找不到能接班的,觊觎珍宝的人蠢蠢欲动,也许再过十年,再过二十年,明上宗将不复存在。”
蔚霜映忍不住说:“明上宗还有你啊,你不是紫阶天赋吗?这很强不是吗。”
纪九的神色却更悲戚,语气微嘲。
“。。。紫阶?一个用来撑门面的虚假东西罢了。”
“我的父亲,天赋只有青阶,他心知这根本无法撑起明上宗的未来。没办法,他和母亲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天赋最好的是我二姐,但却还是不能突破青阶天赋的桎梏。后来我们想了一个办法。”
他说到这里,声色低了下去。
蔚霜映想起那八座坟,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问:“什么办法?”
纪九说:“血脉叠加。”
“天赋蕴于血脉中,与其说是血脉叠加不如说天赋叠加。”
蔚霜映皱眉:“这能怎么叠加?”
纪九的指尖停住在墙壁的某一块上:“修士做不到,但是邪祟可以。”
“我们一家人,都被父亲献祭给了邪祟。”
蔚霜映:“献祭?”
“不错,明上宗地势受光,本不易滋生邪祟,但是浊气是无处不在的,只要用足够怨气供养浊气,就能生出邪祟。”
“我们要的,是能可控制的邪祟。”
“你知道么。。。”他看向蔚霜映,“当我从那个人嘴里听到这世间存在全领域的紫阶天赋者时,当我觉那个人就是你,我有多羡慕。。。”
“为了造出一个紫阶天赋,明上宗的掌事,正道翘楚的纪宗主,竟然主动供养出了一个邪祟。”
“蔚姑娘,你不会想知道那个疯狂的男人是怎么做的。”
可纪九还是说了:“修真历十三年,一月一,父亲将母亲分尸,三天后,四姐受象踩之刑,十天后,五哥受船刑,十五天后,父亲更疯了,他活生生剥掉了六姐的皮,此后,是大哥,是七姐,是所有人。”
蔚霜映听得隐隐反胃,更深的是可怕和恐惧,这些死法无一不痛苦,更难以想象的是,这竟是他们的丈夫父亲亲手做出。
纪九递给她一张手帕:“抱歉,蔚姑娘肯定没见过这种事,是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吓到了吗?”
蔚霜映深呼吸,摇摇头。
鹤望他们怎么还没来,三人组这效率有点慢了。
“剩下这些就不在蔚姑娘面前说了。”
他想到最后的结局,露出一个释然的笑,他亲手剜掉了父亲的双目,剁碎了他的四肢,削成人彘,养在花瓶里整整一年,最后把血肉洒在一家人坟头,父亲和母亲终于团聚了。
“总而言之,是父亲用一家人的怨念养出了邪祟,并且在我和二姐中选择了我做容器,我的血液里淌着我们一家人的对扬光大乐辅一脉的期盼。”
“你们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什么还要抓我?”蔚霜映问。
“谁说我们成功了。”
纪九慢慢走到蔚霜映身后,扣住她双臂,半推着她走到石凳上坐下。
他翻开了那面纸,上面模糊的三个大字终于露出。
“蔚,霜,映。”
蔚霜映睁大眼睛:“是我的名字!?”
纪九半蹲下来,面对她:“我曾有一奇遇,遇观星人告知我,明上宗死局的破解之法。”
在父亲疯的那段日子里,他总是被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牢房中,看着父亲是如何折磨杀死他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