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中许多人去看,外面街道闹哄哄的。他干脆和掌柜的一同前往县衙外观看。
然后,他便见到了当初在书斋中,以一己之力辩倒斋中书生的张夫子。
张夫子同许多贵人们站在一起,不仅拿出了神奇的留声机,使恶人伏法。
还慷慨授课,教授众人留声机的原理。连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们都要拜她为师。
她领着村民回河湾村时,还有许多读书人相随。
想想张夫子所说的讲学大赛,学识交流,孙明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终究决定带着儿孙来看看。
他考童生,考了一辈子没考上。
以前考试是为了光耀门楣,后来是为了争一口气,更多的却是不甘。不甘一辈子没个着落,连累家人也被耻笑,终究想要再试试。
家底越考越薄,惹得老妻埋怨,儿子儿媳们不满。他抄书,给人写对联字画,也终究补不住读书写字的巨大消耗。
毕竟笔墨纸砚都不便宜。
如今他孙子都启蒙读书了,他要是还拿银钱供自己读书考试,未免显得恬不知耻。
尽管每日挣扎在自我谴责的痛苦中,他依旧因为不甘,忍着各种非议,去参加了今年二月份的县试。
考试结果张榜公布后,村人嘲笑,家人沉默,老妻做饭摔摔打打。夜里以泪洗面。
孙明心中痛苦,万念俱灰,在书房独自坐了一夜,彻底死了考科举的心。
他隔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昨日才去书斋,想要换一本新书抄写。
然后,他听到了张夫子让书斋掌柜转述的话语,见到那个高高站在马车之上,千人拥簇,从容讲课的妇人。
她做到了!
她实现她的话,成为了夫子!
还是被敬佩、拥护,学生争相求学的夫子!
孙明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与复杂难过。他拿上要抄写的书,扭头回家。
可思来想去,终究决定带着儿孙来看看。
他不考试了,但孙儿还要读书。听闻林举人也会在这里讲学,若是能听上一堂课,增长些学识也是好的。
他找人询问讲学听课的位置。
沈河热情洋溢的领着他们往前走。
“老丈,您来我们这儿来对了!我们这儿别的不多,读书老爷可是很多的!
可惜你们昨儿个没来,昨日程夫子讲得那叫一个厉害,我笔记做了好多!不过今日来也不算晚,还有读书老爷要上台讲学……
看你装束像个读书人,你也可以参加我们的讲学大赛,不拘好赖都有奖呢!”
……
县城,方远方羽兄妹和自己的兄弟团、姐妹们见了面,都垂眉臊眼,又急又气。
他们都说好了要一起去拜师求学。
结果父母们一听就怒了,都横眉竖眼,严加训斥,觉得他们被一个骗子给忽悠了。
要不然怎么会放着好好的西席不要,学堂不去,偏偏拜一个乡野妇人为师?
即便他们拿自己的零花钱拜师也不被允许,家长们还联合在一起,带着仆从,气势汹汹地要前往河湾村,揭穿骗子真面目。
任他们怎么拉都拉不住。
一伙人越想越心塞。
方远气闷地下了自家马车,去找于越。
一上来,就见于越歪在车厢中看话本。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愁?”
于越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愁?”
“咱们的父母非要去河湾村要说法,你不觉得丢脸吗?”
于越哈哈大笑:“放心,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许多兄弟姐妹呢!”
方远勉强算是得到了安慰,心中稍微好受了一点点。
他羡慕道:“你定力真好,竟如此想得开,在这时候还有闲心看话本。”
于越笑眯眯道:“因为我是去听课的,我娘是去给张夫子坐镇的。兄弟是你对面的,放心,到时候我保证不笑太大声。”
方远:“……好兄弟,情义深!”
他“咣咣咣”在于越背上拍了几掌。
于越倒吸一口气,放好书,锤他。
“你个木头脑袋!还想学物理!你就不会让你娘去问问我娘吗?就你这不转弯的脑筋,我看定滑轮你都学不明白!”
“什么定滑轮?”
“去乐园的时候,选科目你没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