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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缨仰头看着裴景御漠然的脸,巨大的危机感令她不断后退。
可是下一瞬,面前这个人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来。
他的身上因为这几天一直在吃药沾着药味,闭上的眼睛长睫微颤。
本是强势的人忽然变得脆弱,萧长缨的狠下的心又在一刻软了下来。
“裴景御,你要是一直像睡着的时候这样就好了。”
她搂着裴景御的肩膀,将人扶起来,半夜差人去找了大夫。
等这一阵折腾结束,天已经蒙蒙亮了。
前两日因为裴景御发热,他们没有入宫,今日该要进宫一趟拜见皇帝皇后再将使臣送回去了。
萧长缨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看着裴景御,等着他醒。
自从赵清菀去世,他们之间已经少有这般宁静的光景。
不是她质问裴景御,就是裴景御在对她动怒。
“父汗,此事当真是我做错了吗?”
她的指尖在虚空着描摹着裴景御的眉眼,声音轻得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失不见。
赵清菀在西塞为质的第三年,楚国兵强马壮隐隐又挥兵北上的趋势。
西塞恰逢天灾,牧民生活艰苦,她的父汗便在那时提出与大楚交好。
要西塞对楚国俯首称臣绝无可能,那唯一的方式只有和亲。
楚国皇帝与太子推出裴景御娶和亲公主的时候,她闯进了父汗和大臣议事的毡帐。
“父汗!与大楚的和亲,我愿前往。”
那时,可汗脸色微变,挥退臣子之后第一次对她厉声呵斥。
“胡闹!楚国叫那西塞敌手来娶和亲公主,摆明了是要羞辱西塞。”
“你是我西塞最尊贵的公主,怎能屈于人下。”
萧长缨却不听可汗的劝告,甚至因为这件事软磨硬泡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她启程前往太子哥哥萧长烬军营,可汗来送她,最后说了一句话。
“长缨,你若是后悔,便叫使臣传信,父汗接你回来。”
那时的萧长缨满心满眼只有裴景御,并没有把父汗这句话放在心上。
如今她受了苦处,尝到了伤心滋味,才觉出后悔来。
世间的一切并非强求就会有结果,她费尽了力气,裴景御却要杀了她。
萧长缨心头苦涩,却垂下眼睛叹了一口气。
无妨,快过去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这般想着,想要将手收回来,却忽然被裴景御抓住。
“菀儿……不要走……”
他沙哑的声音从唇缝里溢出,竟是万般缱绻。
萧长缨的手心传来他脸颊的温度,这么一个举动却是千种柔情。
只是他喊的,是赵清菀的名字。
心头酸涩,萧长缨的眼中朦胧泛起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沾湿了衣襟。
“裴景御,你认错人了。”
软弱不过片刻,她就擦去脸上的泪,一把抽回了手。
掌心一空,裴景御也随之醒来,眼中的深情很快转为冷漠。
萧长缨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她吸了一口气,平稳道。
“醒了就更衣,今日要进宫拜见皇帝皇后,送西塞使臣出城。”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裴景御接着道。
“正好,你拿着休书,随使臣回西塞。”